第二天一早醒來,我便發現了蓋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是沈鈺軒的,而他正坐在離我十步遠的地方。我站起身,抱著他的衣服,問道:“你的衣服怎麼在我身上?”他笑道:“昨夜甚寒,你蓋著我的衣服可以禦寒。”我恍然大悟:“哦,這樣啊,謝謝你。”“雪如,不必客氣了,我們走吧。”他緩緩站起來。我愣了一下:“你叫我什麼?”他眨眨眼:“雪如,怎麼?有何不妥嗎?”我忙擺擺手:“哦,沒什麼,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名字隻是代號而已。”他緩慢卻重重地點點頭:“那我叫你小如吧。走吧,小如。”我僵硬地笑笑,小如——這稱呼委實親密了些吧!算了,誰讓我有言在先呢?
行了十二日,我終於到了鳳都。沈鈺軒又雇了一個三十來歲的車夫,他自己則回到車內,坐在我身邊。我們之間的氣氛不再像第一日那般沉悶了,一路上都在聊天說笑。
“小如,你是第一次來鳳都嗎?”見我興奮地撩起竹簾向外張望,沈鈺軒笑著問道。我仍然盯著外麵,道:“是啊是啊,這裏好熱鬧哦!”“那我帶你去逛逛,在陪你去找你師父,如何?”他不急不緩地說。我皺眉想了想,不解地問道:“我們一邊找師父一邊玩兒好不好?你知道師父在哪兒嗎?”他點點頭,道:“好。你師父現在已經回到六皇子府了。”我信心滿滿地道:“好吧!那我就去六皇子府裏找他!”“你找他做什麼?”他問。我啞然,是啊,我找到師父之後要幹什麼呢?能和師父呆在一起嗎?他是皇子,說不定將來就要繼承皇位,而現在,他應該是在為這些做準備吧。對,他就是在準備著,他的不告而別不就是因為這嗎?那我該怎麼辦呢?我不禁傷感起來。沈鈺軒似乎看出我的落寞:“小如,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去醉仙樓去,那裏的菜是鳳都最好吃的,好不好?”我笑道:“好。我的肚子是有些餓了。我要吃飽了才能去找師父。嗯!就這樣!”
馬車在醉仙樓停了下來,我們陸續下了車,走進店裏。“喲!二位客官,裏邊兒請!客官想吃什麼菜呀?”店小二熱絡地招呼著我們,把我們領到二樓一張靠窗的桌旁,請我們坐下。“把你們這裏的招牌菜都拿出來。”沈鈺軒對店小二溫聲道。我來了精神,興趣盎然地問:“這裏的招牌菜是什麼呀?”“喲!說起咱們店裏的招牌菜呀,姑娘您真是問對人了!我們有辣子雞,黃橙橙的雞肉,在炒得幾近透明的雞皮下麵,可嫩了!還有紅燒肉——”小二眉飛色舞地講著。我咽咽口水:“好了好了,快點兒上菜吧。”“好嘞!您稍等——”小二一個轉身,小跑著下樓了。我笑咪咪地沉浸在對美食的幻想中,不停地舔舔嘴唇,咂咂嘴巴,發出細微而短促的聲響。沈鈺軒則看著我,但笑不語。我歪頭看著他:“我發現你真的好喜歡笑。”他一怔,又笑開了:“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我,除了你。”我蹙眉:“是嗎?”
“小二,來一盤紅燒肉,一盤小炒白菜,還要海帶排骨湯,清炒竹筍。”柔和的男聲傳來,激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師父的聲音!我循聲望去,果然是師父!他依然是一身白衣,風神俊朗,見到我,他猛地一愣,頓住了腳步,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走到桌旁坐下。我激動地站了起來,大聲叫道:“師父!師父!”然後飛快地跑到他身邊,沒想到剛來鳳都就找到師父了,那股子喜悅簡直都要把我的心衝得跳出來,並捧著它到戶外風和日麗的、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去轉上一圈,告訴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花鳥蟲魚樹——我找到師父了!師父不著痕跡地避開我要去拉住他的手,冷冷地看著我道:“姑娘,你認錯人了。請自重。”我愣了,著急地說:“師父,你就是我師父呀!我沒有認錯啊!你——”“姑娘,在下不認識你,也沒有收過任何徒弟,你認錯人了。”我還想說什麼,卻見沈鈺軒擋在我麵前,抱拳道:“這位仁兄,抱歉,在下的未婚妻思念師父心切,一時眼花,認錯人了,還望仁兄見諒。”我一聽,立時道:“誰是你未婚妻呀?我不是!你別瞎說好不好?師父,你別誤——”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沈鈺軒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