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澄淨得像水晶色的手輕輕撫過一般。華月和我早早起床，在桃林間漫步。
一個灰衣小廝緩緩走來，垂首道：“主子，四皇子來訪，在大廳等候，請您前去。”華月皺眉道：“他來做甚麼？如兒，你和我同去吧。”我點點頭。
我們來到大廳，四皇子正坐在一把紅木椅上飲茶，水汽從半開的杯蓋縫隙處升起，繚繞在半空中。四皇子見我們來了，連忙放下茶杯，起身道：“六弟。”華月道：“不知四哥前來，有何貴幹？”四皇子笑道：“六弟，昨日是四哥糊塗，辨不清是非，竟以為六弟與那大皇妃……，冤枉了六弟，還將六弟打傷了。今日特地一清早前來，向六弟陪個不是。六弟，這都是四哥愚鈍，害得六弟以及弟妹都受苦了。我帶來了我府中珍藏的千年人參和七朵冰山雪蓮，對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大有功效。還帶了些上好的碧螺春，請六弟笑納。”華月笑道：“四哥費心了。如此貴重的物品，小弟收受不起呀！”四皇子道：“六弟，莫非你還在生四哥的氣？四哥再向你陪個不是，如何？想必六弟對我的賠禮不滿意，那我再去準備得豐厚些。這禮定是要賠的。六弟向來心慈量雅，就原諒了四哥吧！六弟若是生了大哥的氣，那等到一個月後，大哥來向你賠禮道歉，如何？隻是大哥現在正在思過，又痛失心愛之人，六弟，這次是我和大哥都犯了糊塗，錯怪了你。我定會準備些好禮，再來向你賠罪。”華月道：“四哥真是要折煞小弟了，既如此，那小弟就收了四哥的禮。四哥不用再費心準備了。”四皇子笑道：“六弟果然雅人有雅量，四哥自愧不如啊！如此，我的心願也了了，鄙府中還有大小事務亟待處理，六弟，告辭了。”華月笑道：“四哥，請。小李，送客。”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垂手道：“是，主子。四皇子，這邊請。”四皇子微微點頭，大笑著出去了。
看著四皇子走遠了，我哼了一聲，道：“這四皇子可真是多變。昨天還氣勢洶洶的，把咱們都抓到牢裏去了，今天就能笑著麵對我們，就像他和我們有多親密似的，會不會是笑裏藏刀？”華月淡笑道：“他向來如此，我見多了。”一個小廝前來，道：“主子，那些茶葉怎麼處置？”華月道：“收了吧，難得四皇子知我喜歡碧螺春。你每日給我泡一壺，送到我的書房來。”那小廝笑道：“是，主子。主子喜歡碧螺春，小的現在就去給您泡一壺吧。”華月道：“嗯，去吧。記得送到我的書房來。”那小廝歡喜道：“是，主子。”便匆匆離去了。
我怪道：“他怎麼那麼開心？是你喝碧螺春，又不是他，那麼高興做甚麼？難道他也喜歡碧螺春，喜歡到了泡一壺碧螺春就歡喜得不得了的地步了？”華月笑道：“他當然高興了。魚兒馬上就要落網了，漁夫可是歡喜得很呢！”我不解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執起我的手，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拉著我來到書房，讓我在他身旁坐下。我蹙眉道：“你看書，幹嘛把我拉過來？”他笑道：“如兒，難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我瞪了他一眼，道：“那也不至於要天天待在一起吧？這已經不叫‘待在一起’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道：“哦？那應該叫什麼？”我道：“你吃飯要和我一起，接客要和我一起，看書要和我一起，這已經是‘黏在一起’了，懂嗎？形影不離了！”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啊！這樣很好啊，我記得是誰在我每次離開的時候都跑來找我，連我去打仗，她都要跟在我身邊當兵。你知道是誰嗎？”我咂嘴道：“那不一樣。”華月笑道：“有什麼不一樣的？”我思索道：“以前……以前你走了，有時候是不打算再回來了，有時候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能不能平安回來。那我當然要自己去把你找回來。”華月把我擁入懷中，深深地看著我道：“如兒，真是個笨蛋……”我不滿道：“我哪裏笨了？我每次都把你找回來了呀！這說明我還是不笨的，嗬嗬……”華月笑道：“是啊，每次都把我找回來了……”我自豪道：“那當然了。不過，你以後不會又這樣吧？比如又來個不辭而別什麼的？那我又要去找你，一路上可是很辛苦的，跋山涉水的。”他認真地看著我，道：“如兒，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還能上哪兒去？無論我在哪裏，你一找我，我就會回來的。”我別扭道：“誰是你的人了？你這句話應該反著說才對。”華月輕笑道：“反著說是什麼？”我尷尬地咳了兩聲，悶悶道：“沒什麼。”華月笑出了聲，道：“如兒，真是個笨蛋。”還說？我憤憤地掙開他的懷抱，不滿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