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這麼大了還會撒嬌。”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依舊充滿慈愛,有些嘈雜,或許她在忙吧。
“媽,你們好久沒回家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淡淡的埋怨。
電話那頭,媽媽沉默了許久,耳邊隻有電話那頭的嘈雜。
許久許久,電話那頭才傳來媽媽略帶著歉意的聲音:“寶貝,對不起,媽媽還要忙,晚點打給你,好嗎?”
說完耳邊傳來忙音,又是不等我回答,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苦笑了一聲,又歎了口氣,摩挲著手中的照片,照片裏的媽媽,是那麼的漂亮,照片裏的我們,是那麼的幸福。
現在想來,隻能苦笑,那些幸福的畫麵會發黃,會退去,在一場場夏雨和冬雪裏被淡化再淡化。
微苦的滋味湧起,心情煩悶。
撥通了卜嵐的電話,約好了明天一起去走走,電話的兩端,我們躺在床上,談天說地。
並不是第一次想念,所有的想念終歸徒勞。隻有在這樣的時刻,我才明白,看得見,摸得著的,才是屬於我的幸福。
天空灰蒙蒙的周六,沒有預計中的風和日麗,但和卜嵐一起漫步,不需要多少言語,隻是默默地走著,便已盡遊興。
我們走到公園裏的湖邊,輕輕駐足,卜嵐拿著相機,拍下了許多照片,按下快門的一瞬間,我最真摯的笑容被永久保鮮。
然而誰會記得,某年樹下,仰首望枝的女孩兒?
而後,我們又漫步街頭,經過了一家裝潢華麗的婚紗店,櫥窗裏展示著聖潔的衣裳,裏邊隱約晃動的人影,是梳妝的新娘。
我想停下腳步,卻終於沒有,因為我害怕被人當做一個天真幻想,癡情一心的女孩兒。
隻用餘光瞥了一眼,就要這麼經過。
曾經聽過那一句歌詞:“我想著我們的愛情,它不朽,它上麵的灰塵一定很厚。”非常喜歡的一句話。
我怕幸福的火灼傷了我,終究還是個小女孩,素麵朝天,不施鉛華。
卜嵐則是一臉的興奮和憧憬,強行拉住我了:“曉朵曉朵,我們進去看看吧。”
還沒等我說話,卜嵐就強行把我拖了進去,我無奈,搖了搖頭,糊塗著,會更幸福吧,有時候,清醒並不是一種福氣。
“曉朵?”剛一進婚紗店,我就碰見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好聽,而又令人討厭。
“哦,齊彥,是你啊。”我的態度冷淡,對於一個劈腿男,我實在無法提起一絲熱情。
他大我七歲,算是個富二代吧,成熟,溫柔,體貼,在許多人眼裏,他就是白馬王子,唯獨有個缺點——花心。
然後後麵發生的事情就像所有言情劇當中的狗血橋段一樣,總之,我和他從此陌路,好久了,他就這樣從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我也曾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他然後一個人在被窩裏哭泣,也曾暗暗詛咒過他取一個像馬蓉一樣的老婆,曾經我愛他,眼前的他陪伴我走過人生最美麗的季節,剛毅而溫柔,給我想要的嗬護和溺愛。
然而也是他,讓我在人生最美的季節裏狠狠地傷心徹骨了一次,在蒼白滿目的雪地裏狠狠地哭了一回,隻為了忘記他。
而此時,那些都不重要了,早已隨著時間而變淡。
“我要結婚了。”齊彥微笑著,就和夢裏他的笑容一樣,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我愣了。
愛情會蒙灰,那麼婚姻呢?他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我沒有愛情,但我卻懂得,愛時的滋味。現在,他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每年的婚姻都有著不同的叫法,美麗非常。
十二年的婚姻似乎稱為花邊,是我最喜歡的稱呼。
銀婚、金婚、鑽石婚,太貴重,似乎是不親於人世的,花邊卻是平實而甜美的。
我想起了我曾經的花裙子,想到我穿著它轉動起來,飛揚的裙角上起伏的花邊,那一年,我還不知曉愛情的秘密。
“恭喜,如果你真的要結婚了,並且給我發了請柬,我一定會去的。我喜歡參加別人的婚禮。”我對齊彥鄭重地說著:“我會看著你們幸福的笑,一起數著年月日,給每一年命名。紙婚、木婚……花邊……直到鑽石,好嗎?”
說完我不等齊彥回答,逃離似的拖過了在一旁看著一件婚紗發癡的卜嵐,一路跑出了婚紗店。
齊彥看著遠方那漸漸模糊了的身影,嘴巴張了張,撓了撓頭,輕聲道:“結婚什麼的,開個玩笑而已啊……哪有那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