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1 / 3)

第二十四回醉金剛輕財尚義俠,癡女兒遺帕惹相思

在讀這一回之前,建議大夥搜一下《增廣賢文》,“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是出自這本明朝兒童啟蒙讀物之中的一句話。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基於“人性本惡”的基礎上寫的文字,但是我覺得,《增廣賢文》寫的就是最簡單的人性,並沒有說“人性本惡”的觀點。人性就是人性,沒有好與壞,沒有善於惡。所謂好壞善惡,都是後天物質社會刻畫上去的印記而已。

褪去靈性,人與動物沒什麼區別,都是趨利避害、繁衍後代,更好的延續種族而已。所以,當貧窮之時,有人輕視你,那是人性;當富貴之時,有人巴結你,那也是人性。凶惡也好,善良也好,貪婪也好,奉獻也好,等等等等這些,全都是人性。如果人人都“四大皆空”了,這世界該有多冷清啊。所以,為了與生俱來的人性而妄動心神,那就是沒看透。

人性本無善惡,為啥我們會有愛恨情仇呢?說得高大上一點,那是因為“文化”的影響。文化是什麼呢?看不見摸不著的一種東西,它通過人類的大腦,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你覺得你看了我寫的東西,會有想法,而且覺得是“自己的想法”,那我告訴你,其實“你”根本不是“你”,而是各種信息、各種思想集中在大腦,形成了一個你所感知的以為是獨立思維的“自己”而已。

這麼說,也許有些形而上的感覺,概念講了一大堆,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是舉個例子輔助理解吧。有對雙胞胎兄弟,生下來後,哥哥被丟在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村裏,弟弟在衣食無憂書香門第,這倆兄弟,就這麼不遇到任何奇跡的平平穩穩過渡到三十歲。長大後成為什麼樣的人呢?估計大家心裏的答案都八九不離十吧。那把兄弟倆交換一下,反之亦然。再舉個例子吧,《絕代雙驕》裏麵,把花無缺送到惡人島,花無缺就成為小魚兒;把小魚兒送到移花宮,小魚兒就成為花無缺。

所以,外在的環境、信息是多厲害,把你塑造成為現在的你,你卻渾然不覺你隻是這些信息的載體而已。好了,既然人性如此,那我們帶著冷眼旁觀的態度,細細品味這一回中的人性吧。

承接上一回末尾,黛玉還沉浸在詩詞歌賦的感悟之中,香菱來找她,說是鳳姐給送了兩小瓶新的茶葉。嗯,不錯,詩詞歌賦,在來一杯清茶,是有品位的生活。於是黛玉就退場了。這短短的一小段,是為了與之後出場的賈芸的遭遇對比:一位是富貴小姐不食人間,多愁善感;一位是待業青年,為了討生活,受盡白眼,巴結貴人討生活。

且說寶玉被襲人換回去,準備穿戴整齊,收拾一下去見老太太。看到鴛鴦也在房間,看看寶玉看人多仔細,他看見鴛鴦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坎肩兒,下麵露著玉色綢襪,大紅繡鞋,脖子上圍著紫綢絹子。寶玉看到脖子,猴上身去,就湊到鴛鴦脖子那裏去了,於是忍不住說,讓鴛鴦給他吃一下嘴上的胭脂。鴛鴦襲人這些大丫頭,早習慣了,見怪不怪,調侃幾句也就罷了。隻是催促寶玉搞快穿衣出門。要知道,在下一回裏麵,丫頭們對賈環的態度,那就是十分厭煩的。這裏切按下不提。

寶玉見過賈母,出至外麵,遇到回來的賈璉,倆人寒暄之際,賈芸冒了出來。估計這位待業青年,被賈璉放了一回鴿子,想找個機會再提醒一下賈璉呢。賈芸本來是找賈璉的,寶玉看到賈芸身材高挑,容貌俊美,也心生好感。寶玉也是一位看臉的主兒。寶玉對賈芸說:“你倒比先越發出挑了,倒象我的兒子。”賈芸也順水推舟,不搭理賈璉了,認寶玉這位小自己五六歲的小叔叔做父親——從輩分上來說,賈芸是“草”字輩的,比“玉”字輩的寶玉小一輩,但是總覺得賈芸這麼認個便宜爸爸,有那麼一點恬不知恥的感覺。

寶玉認了個大自己五六歲的漂亮兒子,也順口說,讓賈芸明天來自己的住處玩兒。順便說別和他們鬼鬼祟祟的。和誰鬼鬼祟祟啊?估計寶玉以為賈芸找賈璉,是去尋花問柳呢。富貴公子順口說的話,賈芸就當真了。寶玉說完這句話,就上馬走人,去見大老爺賈赦。

又是大戶人家的規矩來了。首先,寶玉代表賈母,對有點小感冒的賈赦表示親切慰問,所以,賈赦是站起來回的話。然後寶玉又去見邢夫人。這一趟,寶玉可是代表賈母去慰問大老爺一家呢。邢夫人也站起來請了賈母的安,然後寶玉再以侄兒的身份請邢夫人的安。這可真夠麻煩的。講究這麼多規矩,背地裏,還不是一樣幹著男盜女娼的勾當。

一盞茶不到的工夫,賈琮也來請安,這位賈赦庶出的少爺,被邢夫人奚落了一通,看看貴婦人嘴裏的話,多難聽:“那裏找活猴兒去!你那奶媽子死絕了,也不收拾收拾。弄的你黑眉烏嘴的,那裏還象個大家子念書的孩子?”她這麼說,又哪裏像是大家子的夫人呢?罵完兒子,賈環和賈蘭也來請安。邢夫人讓著叔侄倆坐一邊涼快去,賈環見寶玉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邢夫人估計不停拍打寶玉以示親近。賈環覺得受到不公正待遇,於是使個眼色,就讓賈蘭和他一起走了。寶玉想給他們一起走了,邢夫人卻說還有話給寶玉說,其實哪有啥話,就是留寶玉吃飯。看來不同身份,就是享受不同的待遇啊。看來賈琮、賈環這些庶出的兒子,與賈芸相比,受到的白眼何其相似,隻是程度略有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