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依舊由老王扶著,兩人就這樣不動聲色地站在葉尚軒的腳邊,耐心地看著葉尚軒直到吐完。
周遭已恢複了寧靜,看來那一聲槍響並沒有遭來什麼危險,白麵扶著受傷的一條腿,艱難坐下,挪到葉尚軒身邊,老王仍是站著,目光仔細地搜索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葉尚軒吐完已是頭昏眼花,手腳無力,整個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大半,哪還有力氣理睬身旁的兩人,閉著眼睛便直挺挺地躺了下來,不發一語,仿若陷入了沉思。
白麵望著葉尚軒苦澀的側臉,知道他沒睡,隻是太憔悴了,畢竟他也有過這樣的第一次,而且他記得自己那次別葉尚軒吐得還要慘,於是抓住時機見縫插針道:“有些第一次是要經曆的,經曆過了,以後自然就不會有心理障礙了。”
“那一槍是誰開的?”憔悴的葉尚軒吐字含糊不清,但卻問出了一個連白麵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老王,是他開的這一槍,他以前是狙擊手!”白麵毫不掩飾地說出了答案。
得到了答案的葉尚軒不再說話了,而是如挺屍一般橫躺在一邊,樣子要多悲慘就有多悲慘。
坐在一邊的白麵揪起地上一片無名草葉含在嘴邊,輕輕吹起,頓時悠揚清新的旋律飄散開來,草葉配合嘴唇而出的聲音,沒有鋼琴的靈動和小提琴的悠揚,反而還帶著一聲聲擾人的刺耳聲,但聽得出,那聲音裏盡是苦澀,這和音樂的美妙無關。
“什麼曲子,怎麼這麼憂傷?”這是葉尚軒睜開眼以來的第二句話。
“大漠蒼狼,是我自己無聊時瞎捉摸出來的調子,談不上曲!”說到這個地方,白麵居然露出了一點羞澀。
葉尚軒看到白麵的樣子,感覺很好玩,但卻沒有嘲笑的意思,接著問道:“有沒有詞?”
“沒有。”白麵再次報以羞澀一笑。
這個時候,葉尚軒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至少能夠爬起身和白麵說上話了,繼續道:“一首曲子沒有歌詞,就像隻有靈魂而沒有肉身一般,雖然深遠但卻無形,我認識一個懂音樂的女孩子,我可以讓她為這首曲填詞。這支曲真的很好聽,就是悲傷了一點。”
白麵這回卻是苦澀地搖了搖頭,笑道:“不必了,它本就不是一首有外殼的曲子,有了詞或許就沒了那份情緒了。”
葉尚軒望著倒在地麵上的彌撒成員,那位英俊的歐洲男子,他雙眼空洞地對視著前方,那裏麵仿佛藏有天大的恐懼,不知道他在死前的一刻,腦中留存著的是怎樣的記憶。
收回目光,轉過頭來,葉尚軒望著白麵因為缺血而越發慘白的麵容,輕輕道:“能再吹奏一遍嗎?”
白麵點點頭,葉片貼近嘴唇,一曲悠揚無詞的大漠蒼狼流瀉而出,葉尚軒望向遠方,靜默凝思,溫柔道:“小雪,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