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怪夢,夢裏我站在一張床前,給郭秘書接生。郭秘書的肚皮上冒著熱氣,肚子像個二十四褶的狗不理包子。我對她說:“用力,再用點……好,不錯,繼續用力,這樣就對了,頭已經出來了……”整個畫麵,沒有眼神交流。孩子生到一半就停了,就像卡碟那樣。夢與現實是相反的,郭秘書隻是想找我打掉孩子而已。
於是陰曆七月十四的早晨,她給我打電話,表達了盡快打胎的想法,哪怕是陰曆七月十四。
“大姐,咱們能換個吉利日子嗎?我今天查了老黃曆,諸事不宜!”我委婉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希望郭秘書能夠耐心等幾天。
可是郭秘書等不了了,她心急如焚:“七月十四怎麼了?以前還有七月十四結婚的呢!”
“那是冥婚!”
“就是正經八百結婚。難道七月十四醫院放假,不給病號看病了?”
郭秘書這句話讓我無力反駁!即使是清明節,醫院也要輪流值班。遙想小時候,我幾乎沒有過一次完整的春節……不是老爸搶救這個,就是老媽搶救那個!那些疾病就像壓歲錢,到了年關就爆發,一點也不通人情。於是我把市二院的產科副主任的電話告訴她,為她指明一條道路。但是在鬼節殺雞取卵,總感覺怪怪的。
七月十四這一天,感覺特別忙。剛一出門,就遇到堵車。
出租車師傅跟我講了笑話:說一個滴滴司機接了一個漂亮女乘客,便想打她的主意,於是恐嚇她:要麼交出所有錢,要麼讓我劫個色。女乘客無動於衷。滴滴司機繼續恐嚇女乘客:你知道幾天前的黑出租碎屍案嗎?女乘客目露凶光,故意拉長聲音道:我就是那個女乘客……
總感覺出租車師傅講這個故事,就像講自己一樣。從家門口到醫院,三公裏的路途,竟然打了39塊錢……當我看到計費器的價格,我才明白,什麼叫殺人於無聲之中。
剛剛走到門診大樓,郭秘書挺著大肚子在那裏等著。她打扮特卡通,還帶著一個墨鏡,簡直像一隻“忍者神龜”。腹中懷著一顆珍貴的“龜蛋”,但卻流露出另外一種神情。
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你可來了……”第二句是:“咱們走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下午我還有事!”
“我不是告訴你電話了?你自己去就行!”
作為一名好大夫,我還要堅持工作崗位。不能為了“私事”擅自離崗!況且郭秘書這事跟我無關。
“都給你請假了,你今天不用上班了……”郭秘書甩出一個重磅炸彈。
“什麼?”
“你今天不用上班了!”她再一次斬釘截鐵地說。
“別逗我了,還有幾個預約病號呢?難道你給他們看?”
“你不信是吧!我現在就給劉主任打電話。”
郭秘書準備掏手機打電話的時候,劉大腦袋也剛剛來到醫院門口。他看到我和郭秘書,直接對我說:“你先陪小郭處理事,處理完了,下午再來上班!”聽到這句話,郭秘書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次你信了吧?”在車上,她向我耀武揚威,並且聽重金屬樂。天天聽這個都不會滑胎的人,竟然想要強行終止一個胎兒的生命?
我一路上選擇沉默,金屬樂從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轉化成記憶,隻有動次打次、打次動次的聲音。
這種聲音,早在十二年前的某野攤上聽過。那一年,我還沒有畢業,跟韓學習逛夜市。韓學習說,夜市上有一個人偷著賣黃碟,問我想不想看?那時候,我一點也不虛偽,開口便說:買幾張回去看看。韓學習對女性人體研究幾近走火入魔,對待女體標本,他能夠把子宮和**摘下來,反複琢磨幾個小時,一邊琢磨一邊磨叨:“這就是子宮啊,孕育人類的器官……這就是**了,哺育人類的器官……”韓學習有一句名言令我至今難忘:“***的目的,隻是為了對人體有更加深入的了解!”這一點,讓我們十分佩服。後來,他找了一個漂亮的女友。我們也會時不時地調侃他一下:“哥們,研究的怎樣了?是不是跟**裏麵的一樣啊?”於是,我們就能聽到一個120分貝的大寫“滾”字!動次打次的聲音,就來自偷賣黃片的野攤,上麵擺著的全是曆史片、科幻片,下麵藏著都是*****,有島國的,也有歐美的。韓學習為了“學習”,一口氣買了六張。回到宿舍播放一看,四張葫蘆娃,一張大頭兒子小頭爸爸,還有一張是霹靂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