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蔥花炒蛋,一碗米酒蛋花湯,再將買來的燒雞去骨,兩碗米飯,便是一桌家常卻又不失精致的午餐。
趁著李柏做飯的工夫,小空也已調整好了心態,暗暗將那幾名婦人教導的事情放在心底,淡然中略顯矜持的坐在桌邊拿起了筷子。
李柏夾了塊炒蛋,又夾了塊雞胸脯放進小空的碗裏,笑道:“餓了吧!嚐嚐炭頭家的手藝。”
小空抿嘴甜甜一笑,夾起雞肉放進口中,略一咀嚼,大眼睛便緩緩明亮了起來,點頭道:“果真是入口即化,香酥無比。”
李柏撇撇嘴,心想也不知道小空家裏到底是怎樣的人家,吃飯的時候也這麼文鄒鄒的,雖說初見時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這一失憶倒比自己這個半吊子書香門第還要“香”上許多。
這時,小空又夾起那塊炒蛋吃了,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一般,臉帶著緋色輕道:“不過沒有這炒蛋好吃。”
李柏一怔,旋即輕輕搖了搖頭,這恐怕是這丫頭能說出口的最大膽的情話了,心口柔軟的同時,愧疚也越發明顯,那股子說出真相的衝動一下一下的往上竄,他趕緊低頭大口往嘴裏扒飯。
飯後,李柏去井邊洗碗,小空靜靜的站在院子裏,抬頭遠望村外青山。淡淡的白雲在天邊緩緩飄著,沉默高遠,她的心一如她現在的表情,淡然而恬靜。
已經十幾天過去了,失憶所帶來的恐慌早已淡去,因為那夢的緣故,也因為這幾天生活的平凡卻美好,她轉過頭微笑望著李柏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麼過一生真的很好。
“哎呀!這就是小白你買來的俏媳婦兒?水靈的很呐!”
一個傾力模仿淫賤的聲音打破了小空心中濃濃的愜意,雙手下意識的握緊,轉頭看向門外,眼神中一抹殺意掠過。
李柏直起身,在腰後擦了擦濕手,走到小空身前看著外麵正趴在矮柵欄上往院裏伸脖子的那幾個人,心中歎氣,口中卻道:“王大,上個月挨的那頓揍還不夠是麼?”
古代的人們大都是依族群居,一個村子一般就是一個宗族,這王家村自然是一個王氏宗族的村子。李柏家是外來戶,不過他父親李生是位私塾先生,老族長對他家倒是禮敬有加,從來不曾刁難,隻是眼前這個族長親孫卻是有些麻煩。
趴在柵欄上的王大是王家族長最疼愛的長孫,比李柏大一歲,今年十七,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去了幾趟京師,見到了大戶之家那些紈絝子弟的做派,回來後就竭力模仿,但他扮的再像也不過就是個裏正的孫子,沒那份底蘊,連做東施的資格都沒有。
上個月李柏嘴饞下山買燒雞吃,在村口遇到王大,這家夥仗著身份就要搶他的酒菜,李柏哪會怕他?當即就揍了他一頓。王大雖說也是村中有名的潑才,不過畢竟李柏在孝陵衛裏練過,他那幾手街頭爛架的功夫根本就不夠看。
王大身邊跟著幾個宗族裏的親戚,聽到李柏的嘲諷,公子哥的架勢頓時忘了再端,臉色難看的指著李柏喝道:“小子,那天本少爺準備不足,有些輕敵,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討了什麼好去。不過……”
說著,他轉頭看看比他幾位姨娘美了不知幾百倍的小空,鼻涕泡差點兒流出來,嘻嘻笑道:“如果你願意讓你家小娘子出來陪哥幾個喝一杯,那咱們就一筆勾銷,以後你在這十裏八村要有什麼事兒,直接報我的名。”
他身旁的那幾個破落戶連他都不如,一雙雙眼睛都牛一般的盯著小空的臉蛋,已經不知吸了多少口口水。
李柏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不過沒有流口水,他是在驚訝,驚訝於天下狗血劇情為何都是一個模板。不過驚訝之餘他也有些小失落,以往小說中敢調戲主角女人的家夥無一不是有錢有勢,怎麼輪到自己就變成了小村子裏的小地主?這是何等樣的恥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