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能成為萬物之靈長有很多因素,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超強的適應能力。
鞭子已經加到了五十鞭,李柏也已經昏過去兩次,前身已經被打的不剩一塊好皮,整個人也被從A麵翻到了B麵。
一百多下,打了一個時辰,疼著疼著,李柏已經有些麻木,嗓子還沒喊嘶啞卻已經不覺得有多疼了。
他耷拉著腦袋,呼吸微弱,整個人差不多已經進入迷離狀態,鞭子每抽到身上一下,也隻能讓他稍稍抖動一下,就像是一根木頭,對外界已經沒了反應。
行刑的壯漢渾身是汗,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心裏暗暗嘟囔:“這小子究竟是老爺什麼人?以往哪有抽一百多下鞭子還不換刑罰的?到這份兒上,人家都不覺得疼了,再抽還有什麼用?”
紀綱坐在桌後,臉色陰沉。不對李柏動大刑並不是因為他所說的什麼家族淵源,而是他知道那個人還沒死。
當年那人將那個大秘密分成十二份給十二個徒弟,並讓他們發下毒誓不得互相迫害,紀綱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他當然是不在乎什麼誓言的,可他知道,隻要那人不死,十二個徒弟的後代一旦違誓,那人必定會找上門來。
一想起那人神仙一般的手段,紀綱就感覺心頭上被壓了一座大山,讓他喘不過氣,總也無法暢快。
身為特務頭子,他知道再打下去已經沒什麼用處,懊惱的擺擺手製止,略思忖片刻剛要開口,刑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名仆役打扮的人匆匆走進來,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紀綱的神色一肅,站起身大踏步就要出門,一直沉默跟在他身後的那名手下指著李柏開口問道:“老爺,這人……”
紀綱頭也不回,說道:“先關起來,明日再審。”
那名手下指揮兩個牢卒進屋將李柏抬進了裏麵的牢房,臨走時他深深的看了趴在草堆上一動不動的李柏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憐憫,又仿佛可惜,隻是不知為何。
良久之後,李柏終於緩過勁兒來,身下的幹草盡管柔軟,但那些草梗紮在他的傷口上,仍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趴在了白蟻窩上,每一寸都針紮一般。
他稍稍抬起頭,吃力的四下打量了一下,見這牢獄不大,約莫半個籃球場的樣子,被粗木柵欄分割成七八個小牢房。
上下四周都是石塊石板,沒有窗戶,隻在角落留了一些通風口,不太潮濕卻有些陰冷,顯然是一間地牢。
“大名鼎鼎的詔獄就是這個樣子?”
李柏喃喃自語道,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借著牆上火把的光亮,整間牢獄一目了然,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
世人皆知詔獄,沒必要做成地牢,而且無論洪武還是永樂,這裏什麼時候斷過人氣兒?哪可能這麼小還沒犯人?
“這是紀綱的私獄!”
一想到這裏,李柏忍著痛坐起身子,好在他的大腿和屁股沒怎麼遭罪,坐起來疼痛稍減,舒服許多。
“看來小空隻是和紀綱有些私人恩怨,”知道自己看上的妞兒不是造反,李柏鬆了口氣,低頭看著身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心裏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自豪感,裝逼的笑笑:“哥們兒居然也是挺過嚴刑拷打的人了。”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或行俠仗義,或解救萬民於水火。經過二十世紀那些美化戰爭片的狂轟亂炸,受盡嚴刑而不屈服叛變的英雄漸漸成了男孩子們心目中的代表。
在那個年代,李柏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今日這種狀況,勉強也算是兒時夢想的實現。
隻是他卻不知道,如果真是嚴刑拷打的話,他這會兒要是還能笑著裝逼,那才是需要用“居然”二字來修飾的奇怪事了。
這種幼稚的想法剛剛持續一小會兒,李柏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苦笑。
紀綱離開時,他並沒有昏迷,最後那句話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一想到明天還要這樣,身上那些本來已經忽略的傷痛立刻肆虐起來,疼的他連抽幾口涼氣。
“不成,得想辦法逃走,英雄哪是人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