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愁湖畔(1 / 3)

民間傳統八大節:上元、清明、立夏、端午、中元、中秋、冬至、除夕。

端,初始也,初五也叫端五,而五月又是一年之午,是為午月,因此五月初五也叫端午,而這一天又是登高順陽天氣好的日子,故又叫端陽。

端陽節來曆有幾種說法:紀念屈原、孝女曹娥、伍子胥或者聞一多在《端午考》中所說的祭祀龍神,還有一說是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惡日,簡而言之這一天凶的不行,諸事不宜,所以大家才會插菖蒲、艾草驅鬼,喝雄黃酒辟邪。

總的來說,端陽節幾千年來一直都是一個盛大的全民性節日。平民百姓在這一天插艾草,吃粽子,踏青賽龍舟,而王公貴族們這一天就要跟著皇帝混了,這一天皇帝讓幹嘛,他們就得幹嘛,所謂有得必有失,就是這個道理。

永樂帝在這一天喜歡射柳和打馬球,這兩項活動都屬“胡風”,本來在南方是不流行的,可是架不住朱棣做燕王時對北方產生的感情,且一年中至少有半年不在南京而在北京,這端陽節的活動,自然也就變成了這兩項。

朱元璋其實也舉辦過端午射柳這種“與臣同樂”的事兒,不過那是他為了安撫元朝殘餘勢力,安撫遍布天下的胡人蒙人,驗證“無分華夷,皆朕子民”這句話真實性的一個形象工程而已。

朱棣倒不是這樣。他出生在戰亂之中,成長階段也沒啥良師益友,整日間見到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將士兵,潛移默化之中後果可想而知。後來他爹當了皇帝,沒安穩幾年,他又奔赴北平就藩,直接在戰事頻繁的前線度過了青壯年期。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喜歡南方端午踏青吃粽子這種沒“激情”的活動?所以他基本每年這個時候都在北京,永樂十一年的時候幹脆就把射柳打馬球定為端午節的皇家保留節目。

今年不知為何朱棣到現在還沒去北京王府,不過即便在南京,他也打算將自己的愛好進行下去。

於是,端陽節這一天,大明朝廷但凡是能排的上號的文武大臣、王侯公卿都起了個大早,恭恭敬敬的等在西華門外。

文臣們戴梁冠穿朝服,武將們穿盔罩甲,身邊親兵下人也都背著長弓羽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當第一縷陽光終於漫過高高宮牆照射過來時,一聲鍾鳴,西華門緩緩打開,當先走出的便是數十金盔亮甲的大漢將軍。

在這些高大雄壯威風凜凜的大漢將軍手中,龍旗、金瓜、團扇、黃傘華蓋等等遮天蔽日,之後便是六匹駿馬拉著的金輅玉輦,玉輦四周拱衛著一些宮女宮人,以及數十名身穿大紅蟒衣、飛魚服配繡春刀的錦衣衛。

文武勳卿們紛紛跪拜於西安門內大街兩側,待皇帝儀仗過去之後,這才上轎的上轎,騎馬的騎馬跟在後麵。

漢王朱高煦也是一身明黃色罩甲,他與別的王公不同,他沒有乘輦坐轎,而是騎了一匹豔赤似火的紅馬,明亮的顏色反差更襯出他麵如冠玉,氣宇軒昂。隻是此時這位一向在京城皇帝老大他老二的王爺表情有些抽搐,臉色十分陰沉。

他勒馬悄悄放慢了些速度,跟在後麵的紀綱一見,立刻策馬上前湊近了些,在馬上低聲道:“殿下。”

漢王一雙朗目刀子般死死盯住跟在皇帝禦輦之後的那輛朱紅色的車輅,眼裏麵的火焰似是要將那輛馬車一股腦兒燒成灰燼。

“太子怎麼會跟來?”他語氣陰森的問道,“父皇這是想要做什麼?”

其實紀綱在後麵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皇帝不喜太子,這滿朝文武都是知道的,而且十一年第一次端午射柳時,太子因為肥胖出了大醜,皇帝一怒之下禁止太子再隨駕出行,且命令禦膳房限製太子的飲食,如此苛責,幾乎讓所有人都以為皇帝下定了換儲決心,然而這事眨眼就拖了三年,今日為何又將太子給帶了出來?

這時,跟在後麵的龐瑛悄悄湊近了些,對兩人低聲道:“殿下,大人,屬下剛得了消息,太子車輦裏坐著的是皇太孫。”

漢王和紀綱聞言心中同時一咯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疑惑與擔憂。

朱棣是皇帝,不過首先他也是一位父親和爺爺,通常父親或許不喜歡長子,但很少爺爺不喜歡長孫,朱棣也不例外,所以他的所作所為在文武大臣們的眼中荒唐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