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芳魂渺渺烏衣巷(1 / 3)

烏衣巷,因是三國時東吳禁軍烏衣營駐紮所在而得名;因東晉王、謝兩位名相居住在此而著名;因唐代詩人劉禹錫的一首《烏衣巷》而名垂千古。

這裏出現過許多的詩人、書法家、畫家和文學家,似乎這條並不寬敞的小巷裏的每一磚每一瓦都被深深的刻進去濃鬱的文化味道,唐、宋、元多有詩人詞人到此遊覽、憑吊、懷古。

但明初時,因為秦淮河金粉的再次興盛,顯貴豪商紛至遝來,畫舫青樓、紙醉金迷,烏衣巷也徹底淪為隻是一個普通小巷弄的名字。

深夜亥時,秦淮河畔上的畫舫開始紛紛靠岸,尋芳客們或下船回家或留宿暖閨,仿佛無論白日和黑衣都繁華無比的秦淮河終於緩緩安靜下來。雖然偶爾還會有某家高牆內傳出的絲竹之聲,但這卻更令狹小的烏衣巷顯得寂靜無比。

一隻瘦骨嶙峋的野貓沿著房簷輕盈的跳到牆頭,月光下骨碌碌的大眼睛散發出幽幽的碧色光芒。它沿著牆走了幾步,忽然停下,緩緩地弓起了身子,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牆角縫隙中一隻正在悄悄探頭的老鼠。

長須的鼠鼻探出牆縫四下張望著、輕嗅著,許久之後,它仿佛確定了外麵的安全,這才簌簌的爬出來,沿著牆角向巷外爬去。

野貓悄無聲息的躍下高牆,長著厚厚肉墊的爪子輕巧的踩過石礫樹葉,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前麵那隻老鼠是它今天遇到的第一隻獵物,饑餓的肚子絕對不允許它在這時有絲毫的懈怠。

終於,兩隻最喜歡黑夜的生物之間在接近巷口時達到了一個最完美的距離,至少野貓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它沒有絲毫的猶豫,大大的瞳孔猛然緊縮,深藏進腳墊裏的利爪驟然伸出,同時身形極其優美的向前一躍,影子般迅疾撲向那隻依然毫無知覺的老鼠。

忽然,一乘黑色小轎無聲的拐了進來,腳步聲嚇的老鼠飛速鑽進一旁的牆縫,野貓撲了個空,十分惱怒的衝著前麵的來人喵嗚一聲,轉身悻悻離去。

轎子四抬,一旁跟著個挑著燈籠的下人,燈光幽幽,轎聲吱呀,漆黑安靜的小巷子聽上去有些詭異。

轎子行進巷子深處,在一戶尋常小院的門口停下,提著燈籠的下人上前輕輕拍了兩下木門,片刻後木門打開,轎子直接抬了進去。

小院內室閨房,紅燭輕搖,床幔如雲,帳內粉肌玉骨,聲聲嬌吟,直如亂花。

良久,床內忽然傳出一聲綿長的歎息,似痛苦、似歡愉、又仿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片刻之後床帳被掀開,一名披著中衣的男子下床來輕輕將帳子掛在床頭的銅勾上,回頭微笑著拍了拍長發如堆雪般慵懶躺在枕上的女子的臉頰,惹來女子又一聲無力的呻吟。

男子起身走到桌邊,從桌子上擺放著的四碟精致小菜中捏起片糖藕放進嘴裏嚼了,又拿起一旁的一個銅製酒壺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這才長長的吐出口氣,似乎十分舒爽。

一雙挽著粉紗的玉臂從後麵伸過來,輕輕的抱住男子的胸膛,一名烏雲披散、臉帶飛霞、眼波如水的美人兒悄悄將臉貼在男子的頸旁,膩聲道:“老爺您總是這麼壞。”

喝酒的男子愕然笑問道:“仙娘何出此言?”

這女子赫然便是龐瑛的第九房小妾、鄭和派去的臥底柳仙娘,隻是不知這男子是誰。

柳仙娘此時身上隻罩了一層紗裙,紅燭之下白玉似的肌膚若隱若現,十分誘人。她蛇腰款擺,轉身滑進男子的懷裏,勾著他的脖頸說道:“每次來這裏您都要事先準備好酒菜,恩愛之後才吃,不知道的還以為奴家纏的您多麼厲害,讓您不得不吃些東西補補力氣呢!”

她的語聲甜膩,帶著適當的嬌羞,說出的話兒聽上去便能讓人覺得笑意盈盈,勾人心魄。

男子生的雙眉似劍,目若點漆,鼻如懸膽,氣宇軒昂,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一股淡然的氣息,仿佛世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似的。

聽了懷中美人兒的話語,男子嘴角微微翹起,用筷尖沾了滴酒水點在柳仙娘的朱唇之上,又俯身輕吻,將酒液吮去,這才說道:“古有甄宓‘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我的仙娘豐姿不輸洛神,我要是不趕緊多吃些酒菜,隻怕待會兒會忍不住將你和口水吞下肚去。”

情郎的讚美對女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春藥,柳仙娘當初能名震秦淮兩岸,舞技之外,文采也是不輸人的,此時見情郎將他比作甄宓,一顆心兒立刻飄飄搖搖的飛上了雲端,美目中盈盈水波似是要滴出來一般。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勾著男子脖頸的手臂忍不住一用力,便抬起臻首將紅唇湊了上去。

“啪!”一聲脆響伴隨著一聲輕呼,男子取笑道:“莫要再鬧了,老爺我怕了你還不成,來,坐好,陪老爺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