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句關你鳥事,打的張飛目瞪口呆,啞口無言,臉色漲紅,碩大的鼻孔呼呼的噴著熱氣,但眼角餘光卻一直都在撇著李柏手裏的那個鐵牌,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終還是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低頭不語。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詩會是不可能再接著辦下去了,朱炎命艄公找了個渡口靠岸,眾才子連朱炎這個主人的客套都沒心思理,紛紛掩麵登岸而去。
畫舫一下子安靜下來,李柏看看樓梯,見小空沒有下來的意思,便也不動,拉著於謙和嶽滿樓繼續喝酒。
朱炎被晾在了一邊,他想了想,笑著走上前去,拱手說道:“原來李兄還在錦衣衛中當差,舞象之年便文武雙全,真當世英傑也。”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李柏已經知道對方是嶽滿樓的長輩,也不好再拿架子,還禮笑道:“朱兄千萬莫要取笑,李柏文不成武不就,英傑二字,愧不敢當。”
朱炎大笑著又誇了幾句,很自然的就坐在了桌邊。他是一個很會說話,很能調動氣氛的人,坐下沒多久便將李柏和於謙兩人心中的隔閡抹去,唯有嶽滿樓從他來了之後有些沉默,李柏以為他在長輩麵前不好太過於放肆,也沒多想。
一聊之下,李柏倒是嚇了一跳。這朱炎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溫和中透著隱隱的雍容氣息,顯然是個久在上位的人物。而且他順口提到的那些錦衣衛中高官有幾個李柏聽都還沒聽過。
朱炎言語中的拉攏意味很濃,李柏裝作不經意的看了嶽滿樓幾眼,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所謂食客,所謂清客,所謂幕僚,都是達官貴人們養在家裏的幫閑,大多以讀書人為主。所以朱炎拉攏於謙,李柏能夠理解,但對方明顯將拉攏的重點放在自己的身上,這就讓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他是錦衣衛,雖然官級不高,但好歹也是天子親軍,是皇帝的直屬部隊,此人年紀輕輕,難不成還是朝中大員?竟敢冒著犯忌諱的危險把手往皇帝的身邊伸,這事兒往小了說沒什麼,但要被有心人捉住把柄,滅族都是輕的。
這種麻煩事李柏可不想招惹,一邊端著酒杯嘻嘻哈哈裝瘋賣傻,一邊暗自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忽然,他握著酒杯的手指一哆嗦,腦海中閃過一個字,這個字是朱炎的姓氏。
朱,在明代是個特殊的姓氏,從朱八八同學十八歲那年毅然棄佛從軍開始,這個姓氏就注定了在世間近三百年的不凡。
朱同學小的時候吃了太多的苦,命都不能自己做主,於是當他當上皇帝之後,開始喜歡把一切都抓在自己的手裏,甚至連子孫後代的名字都想好了,每一個兒子的後代都有特定的二十個字。
朱棣這一宗的二十個字分別是:高瞻祁見佑,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一件很奇怪得事情:朱棣這位二次開國的雄君,一輩子隻生了五位公主,四個兒子,其中最小的那個兒子還幼年夭折,而且這九個孩子都是他當皇帝之前生的,登基二十二年竟是一子一女未生,真是奇了怪哉。
朱八八同學給後代不但安排了字,還規定名字中的第二個字以火、土、金、水、木為序。
所以,朱棣的孩子都是高字輩,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還都和火有關。
李柏知道太子是個胖子,雖然沒見過,但想來也不可能坐畫舫跟才子辦詩會,朱高煦他見過,眼前這個朱炎也姓朱,如果自己真的猜測正確的話,那隻能是朱家第三子,朱高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