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與他二哥一樣,都不是個安分的主兒,隻是史書中好像比他二哥還蠢。朱高煦好歹還造了反,這家夥還沒等到造反就被自家侄子繳了械。
侄子?李柏下意識的望向一語不發的嶽滿樓。
乖乖!這位不著調的小哥就是皇太孫朱瞻基?這……這太無厘頭了。
那剛才要拜小空為師的是誰?小樓叫他小表姑,那豈不是朱棣的外甥女?
明月緩緩西沉,夜風漸涼,吹來了岸邊遊人的喧鬧,帶走了船上的酒香花香,卻帶不走秋夜中李柏身上那一層層往外滲的白毛汗。
他越想越覺得猜測就是事實,越看越覺得朱炎和朱高煦很像,嶽滿樓倒不像端午那天的樣子,肯定易了容。而且他還為此找到了證據——趙溥。
忻城伯家的小公子對朱炎的態度已經不是恭敬那麼簡單了,除了皇家貴胄,誰還有這種資格?
李柏是真的怕了,他怕惹上麻煩,而在古代,皇室中人往往就是大麻煩的代名詞,所謂伴君如伴虎,整日裏提心吊膽還怎麼做富貴閑人?
沒滋沒味的喝下杯中酒液,李柏在心裏歎口氣,抬頭望月,不自覺的擺了個45度角姿勢,沒有眼淚要阻止,滿腔鬱悶隻能付諸無言。
砰,船身輕微震動了一下,李柏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畫舫已經靠岸,岸上遊人的喧鬧十分清晰,樹枝和建築廊下掛滿了一排排的燈籠,猶如滿天繁星,細細看去,原來船已經回到了夫子廟附近。
讓蕊兒去二樓喊了小空下來,幾人棄船登岸,朱炎見李柏沒有馬車等待,便非要將自己的馬車送給他,他哪裏敢要?最後還是嶽滿樓為他解了圍,將自己的馬車借給李柏使用。
尹茵與小空約好了登門拜師的日子,依依不舍的送未來師父上了馬車。朱炎拉著於謙和李柏的手,十分殷勤的邀請他們改日去他城外的別墅做客。
先不說此人是不是真的像史書中描寫的那麼蠢,就憑此時這般為了拉攏人才不惜放下王爺的架子這一點,就讓李柏對他的觀感好上許多。
不過他依然是嘻嘻哈哈的打著太極拳,不肯說半句確定的話語。
最後,於謙與李柏互留了地址,約了再見麵的日期,當先離開。嶽滿樓將李柏送到馬車前,在他臨上車時,忽然很奇怪地說道:“我就叫嶽滿樓。”
李柏身子頓了頓,搖搖頭鑽進馬車,一屁股坐在小空的旁邊,將腿伸到蕊兒的身上,長長的伸個大懶腰,舒服的忍不住哼哼了兩聲,隻是他的眉頭皺的很苦,明顯一個懶腰並不能改善他此刻的心情。
小空與他相處幾個月,見到的從來都是他慵懶散漫快樂的模樣,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明顯的將愁容顯露出來,不由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的撫在李柏的眉間,似是想將那幾道皺痕撫平。
李柏將她的手指捉住放在唇前吻著,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小空,如果有件事你因為無法控製後續的影響而不願去做最後卻不小心做了,怎麼辦?”
這句話像是繞口令,蕊兒聽了好看的皺起了秀氣的葉眉,心裏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好半天弄明白之後卻又不知該怎麼替少爺分憂,隻好鬱悶的低頭繼續揉腿。
李柏不是在為嶽滿樓的身份而發愁,這件事在看清嶽滿樓心意之前,他也拿不出什麼主意來。
他愁的是自己在船上酒醉忘形念出的那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