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一切都合理合法,連價錢都公道的很,唯獨兩張紙上簽名和畫押不是他李柏親手所寫。
有人可能要問,既然大家都認為李柏被錦衣衛抓了去必死無疑,身為村子的最高存在,直接占了房子也沒人說啥啊!幹嘛還要費勁弄假契書保書?這不是脫褲子放屁麼?
其實不然,在明初時,官府對於戶籍製度管理的還比較嚴格,無主的田產不經官府同意是不能隨意侵占的。王家的老族長洪武年間也是中過秀才的,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學究,無論做啥事,即便是自欺欺人也得有理有據才行。
正看著,屋外突然喧鬧起來,有個蒼老的聲音正在對著牛二破口大罵,期間還夾雜著王大淒厲的嚎哭求救聲。
李柏嘴角冷冷一翹,轉身走了出去。
院門口,老族長王坤身穿一襲褐色緞麵儒衫,身後跟著十幾個手拿棍棒的壯實佃戶,手裏的拐杖隔空點著牛二,怒目喝道:“牛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還不給老夫滾開!”
見著老族長帶人過來,牛二的頭就有些大,但為了給李柏看好門,他也不能就此躲開,隻好一見有人上前,便瘋子一般拿著菜刀到處揮舞,那些佃戶盡管強壯,卻也不敢輕易上前,氣的王坤渾身顫抖,花白長須都要翹起來了。
“牛二,放老族長進來。”李柏重新在太師椅上坐下,淡淡吩咐道。
牛二收起刀,側身示意王坤進院,王坤冷冷看了他一眼,怒哼一聲,抬腳跨過了門檻。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想要跟上,卻又被牛二拿刀逼了回去,對此李柏很是滿意。
王坤看看身後,也不怕李柏耍什麼花樣,他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去縣衙請女婿過來,能拖點時間,他更加樂意,便示意門外家仆稍安勿躁,自己昂著頭踏進了院子。
王大一見爺爺終於來了,眼淚再也止不住,哭喊著手腳並用就要往王坤身前爬,邊爬邊哭道:“爺爺爺爺,快救救孫……”
忽見一道寒光閃過,王大的聲音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母雞一樣戛然而止,隻見他的身前地上此時正插著一把匕首,匕刃有一段留在地麵上,正散射著幽幽的寒光。
這把從天而降的匕首徹底將王大嚇癱,看看那邊安坐著的李柏,再看看院門口的爺爺,再不敢稍有動作,唯有無語凝噎淚狂流。
王坤進了院子先找自己的孫子,當見到王大那血淋淋的半張臉時,登時便眼前一黑,也幸虧老頭兒平日裏沒少鍛煉,身子骨硬朗,這才沒有暈厥過去。
他轉頭盯住扔出匕首後便開始興致勃勃玩起手指的李柏,眼瞳一陣急縮。少頃,他拐杖在地上一頓,冷哼一聲開口道:“李家小兒,自你爹娘逃難至此,我王家村可有虧待過你家?”
李柏抬起頭,像是才看見王坤似的,笑眯眯的說道:“哎呦,這不是老族長嘛!什麼風把您老給吹這兒來了?”
王坤再哼一聲,道:“你少打馬虎眼。”
“誰跟你打馬虎眼了?”李柏收斂起笑容,說道,“看你是個老頭子,我跟你客氣客氣,你要是給臉不要臉,那我就直接問,你來我家幹嘛來了?”
“你……”王坤氣的老臉煞白,他在王家村活了六十多年,還從未有人跟他這樣說過話,幹樹枝似的手指顫巍巍指著李柏,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好容易喘勻了氣兒,這才狠狠道:“好,好,好個數典忘祖的無恥敗類,難道你爹娘沒告訴過你,當年他們落難時,是誰收留了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