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擺擺手,臉上的笑容越發和藹:“好了好了,你那點兒馬屁還是留著拍你師父吧!”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歎口氣又道:“張總旗死了,乾清宮中的一個小黃門昨日也被發現淹死在了一口井裏,你手下的死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結果啊!”
這樣的結果李柏早就料到,並不很意外,倒是那個淹死的小黃門居然是在乾清宮裏伺候的,這一點讓他有些吃驚。
企圖收服或者消滅木春他們的那個人竟然能夠在皇帝身邊安插人手,其實力之強,令人驚歎之餘,又不得不感到恐怖。
隻是,這樣的人手下會沒有頂級刺客?犯得著費勁去收服木春他們?還為此損失了安插在皇帝身邊的釘子……他們到底在圖謀什麼?
還有,整個永樂年間,造反了幾個月的唐賽兒都能翻騰出點兒浪花來,有能力在皇帝身邊安插釘子的人為何沒有在曆史中留下一絲痕跡?
他們到底是誰?
看來,即使是著名的太平盛世也不像表麵上那麼和諧啊!
李柏心裏暗歎,卻也知道在帝權麵前,無論哪個地方哪個時代,都不可能是簡單的請客吃飯。
胡濙見李柏低頭思索,不由問道:“怎麼?有什麼想法?”
李柏搖搖頭,苦笑道:“邪乎的跟神仙打架似的,卑職哪裏會有什麼想法。”
胡濙又笑了,說:“你這孩子說話倒是有趣的緊。現在你手下隻剩下四個人了吧!”
李柏苦了臉,說道:“是啊!卑職假假也是個小旗,手底下卻隻有四個兵,大人您看,啥時候給卑職補上?”
胡濙道:“說得容易,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幹嘛的,不用我說了吧,你以為買大白菜呢,少了就能補上。”
“那怎麼辦啊?算上卑職才五個人,以後能幹什麼?”說著,李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急急說道:“您不會把我們隨便打散了扔到別處吧!”
胡濙斜乜了李柏一眼,笑罵道:“原來你還是個官迷,區區一個從七品不入流的小旗就不舍得啊!”
李柏嘿嘿幹笑道:“倒不是不舍得,咱們這幾人一個個都是憊懶的性子,湊一塊兒還好,真要被發配到別處,那不是要讓上司頭疼嘛!”
胡濙失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罷了,既然你們不願分開,那本官就給你個差事,辦好了,本官就讓你做張總旗的位子,怎麼樣?”
“那要是辦不好呢?”
胡濙臉一拉,冷哼一聲道:“那本官就讓你們去喂馬。”
後來李柏才知道,錦衣衛已經找到了好幾個徐野驢的親兵,但每次都會被人搶先殺掉。有人在殺人滅口,這個人是誰大家都知道,但卻沒人敢說。
胡濙之所以讓李柏去找最重要的親兵隊長,恐怕打的也是刺客對刺客的念頭,刺客會殺人,應該也會阻止別的刺客殺人。
一個眼睛小小卻總閃爍著精光的小廝走上茶樓,在樓梯口四下看了眼,便朝著窗口走去。
來人是牛二,自從進了鄭府,李柏就將他丟給了喜子,讓他先學一些探聽消息的本事。他倒也學的認真,再加上本就是市井潑皮,很快便上了手,最近正在跟喜子學一些簡單的護身功夫。
李柏自知身份在明眼人眼中根本不可能隱藏,索性便每天帶著木春和王勝在外麵喝茶閑逛,卻將尋人的差事交給了牛二。
此時牛二找來,怕是已經找到了人。
這牛二倒也小心,徑直走過李柏等人的桌子,在鄰桌坐下,招呼了茶博士上茶水點心,悠閑的吃喝起來。
李柏哭笑不得,心說這家夥還真有當特務的天賦,見個麵也整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也不打擾牛二的興趣,隻是眼望窗外柳枝柔水,輕咳一聲,問道:“找到了?”
牛二嗑著瓜子,含糊不清的應道:“人在南城的木匠巷。”
李柏眉頭微蹙,暗忖:“這親兵隊長倒有些膽魄,居然就敢藏在城裏,雖有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這句話卻需要運氣做前提,大部分時候都是不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