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絳也,大赤如火,代表著吉祥、喜氣、熱烈、奔放、激情、高貴、鬥誌,如果一位姑娘偏愛赤色的衣衫,那她一定是一位火一般的女子。
無疑,尹茵是這種女子的代表。
她衣裙如火,美麗如火,出手如火。竹棍細直如劍,本就是練劍時的替代品,在麵對人類脆弱的眼睛時,和劍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那武士瞎了,兩隻眼睛都瞎了。
一招兩刺,果然出手似火,熱辣之極。
武士捂眼慘嚎,圍觀人群大嘩,拱衛著紅色車輅的其餘武士大怒,呼喝著打馬圍上。
尹茵麵上卻是毫無懼色,持棍盈盈立在那農婦和孩子的身前,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裏全是怒火,死死盯著街道中間的那輛馬車。
“大娘,快帶著孩子離開吧!”尹茵的聲音清脆如黃鸝,並不像南方女子那般綿軟,卻更好聽,像是清水落玉盤,字字悅耳。
那農婦可能嚇壞了,要命的鞭笞忽然沒了,身前就像多了一片火,聞言也想不起道謝,抱起孩子就鑽入人群,隨著孩子哭聲的遠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一名離得近些的武士策馬過來,看著尹茵清麗的容顏,一邊嘻嘻淫笑,一邊抽出了腰畔長刀:“小娘皮手夠狠,那便削成人棍再讓哥哥疼愛你好了。”
如此宣言,變態至極,可見漢王身側平日裏都充斥著什麼人。
尹茵收回目光,抬頭看向已經來到身前的駿馬,大眼睛微微一眯,清麗無方的容顏忽然冷了下來,牙齒縫中蹦出兩個字來:“該死。”
遠遠看著的李柏有些目瞪口呆,不是因為尹茵的大膽和美麗,而是因為此時尹茵的表情,竟是將小空平日裏的模樣學了個十足十,可想而知這丫頭有多麼崇拜自己的師父。
武士哈哈笑著一刀劈下,雪白的刀背映著夕陽,帶出一抹淺紅色的扇影,像是染了一把火。
尹茵背後的人群早就嚇得往後散去,潮水一般,留下一地狼藉,似乎隻是一瞬,場間便隻剩下兩團炙熱的烈焰。
漢王身邊的武士多是高價私募而來,綠林江湖人氏居多,戰陣衝鋒或許不行,但個人武力卻十分精湛。
武士人品不咋地,刀法卻著實彪悍,那簡簡單單的一刀劈下,毫不華麗,卻於無聲處響驚雷,一刀便籠罩尹茵身側左右,直奔雙臂而去。
人棍之語,自不是虛言。
尹茵到底不是小空那般清冷的性子,見武士一刀劈來,冷漠的表情漸漸變成雀躍,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中滿是興奮,似乎今日終於遇見一個敢動手傷她殺她的人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
一陣風無由自起,吹起街上落葉,隨著那劈山的一刀,灰塵泛起,迷了人眼,也吹皺了姑娘衣裙上的火焰。
尹茵右腳稍稍踏前半步,兩肩微斜,輕抬紅袖,仿佛風中一朵嬌嫩的小花,花枝頭的青色竹棍就像一條綠油油的小蛇。
玉手輕點,蛇信疾吐,竹棍便插入武士的喉嚨。
刀光迅雷劈下,卻像溪水入海,火把終究隻能被火焰吞噬,消失不見,甚至都泛不起一絲漣漪。
武士睜著不敢置信的大眼仰天倒下,尹茵抽回青竹,看著竹尖上的那抹梅花一般的紅,眉尖好看的蹙了起來。
她終究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再刁蠻火辣,也總不會真的去喜歡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