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一提起江南,通常便會想起煙雨。這裏的雨水總是纏纏綿綿猶如情人喁喁,經常一下就是好幾天,濕嗒嗒霧蒙蒙,美好與否,全憑個人心境。
江南的秋天很少有像今晚這般的驟雨,李柏抬頭去看天色,外麵雨絲紛飛,如雲如霧,根本看不出此時到了哪個時辰,但想來也應該快要到黎明了才是。
來而不往非禮也,李柏可不是那種把“好男不和女鬥”當成純爺們兒的懦夫君子,呂小憐會用言語刺他,他也不是不擅長提不開的水壺。
“是啊!在下才剛剛十六歲而已,比小姐您還小了一歲。”他嘿嘿一笑,接著道,“說起來,呂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可曾許了婆家?”
呂小憐一陣氣悶,心想這人真是不大氣,連言語上都要跟人家一個弱女子一較高下。
她惱羞道:“小孩子家家,要你管?”
李柏哈哈一笑,也不反駁。呂小憐說完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一說出口,誰更像小孩子,卻是一目了然,氣得她拿起一根木柴就丟進火裏,撿起一片火星,有幾片還差點落到她的腳上,嚇得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道殿地麵鋪設的是大塊光滑的青石板,天氣本就陰冷,石板溫度極低,呂小憐白生生嫩滑滑的小屁股一挨著地板,登時便被冰的一聲輕叫。
李柏聽她聲音不對,連忙急聲問道:“呂小姐,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他還是緊張人家的。”呂小憐皺著眉頭忍受臀下的冰涼,眼中卻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沒……沒事。呃,剛剛一隻老鼠跑了過去,嚇了我一跳。”
已經脫光了,屁股上的事是萬萬不能跟那個人說的,否則天知道那混蛋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兒來。
李柏也不疑有他,伸手往火堆裏又添了根柴,問道:“噯,對了,今晚你和茵丫頭為何會出現在木匠巷口?”
他不提這事兒還罷,一提呂小憐就氣不打一處來,委委屈屈道:“你還問,要不是你說晚上有差事要做,人家哪裏會巴巴的趕去給你送解藥?害的人家不但被人擄到這裏來,還……還……”
後麵的事兒她實在說不出口,隻好閉口不言。
李柏聽的錯愕不已,他怎麼都想不到,呂小憐出現在木匠巷是出於對他的關心。
“嗬,記得我有公務在身的話是在你倒那杯藥酒之前吧,既然如此,不下藥不就行了?幹嘛還多此一舉?”
“你……”呂小憐氣急,今天一晚上所受的苦楚委屈一股腦的全冒了出來,登時聲音就帶上了哭腔,“你還說風涼話,中秋那晚你那般敗壞人家名聲,人家想討回些公道,難道都不行嗎?”
李柏語塞,這事兒他還真沒臉說人家有錯。
呂小憐聲音小了些,繼續委委屈屈的說道:“你這人忒也小氣,當時已經猜出酒中並不是劇毒了吧!明知人家不是真的要害你,居然還是把酒杯跟人家調換了,你本就有錯在先,就不能讓一讓人家麼?”
李柏翻了個白眼:“跟你很熟嗎?憑什麼要我讓你。”
當然這話隻能在心裏說說,那邊都快哭了,李柏再散漫無禮,也不至於真像個小屁孩兒一樣跟人家爭辯這個。
他想了想,忽然一笑,道:“這事兒是我的錯,現在再跟你陪個不是。不過……小姐你跟蹤在下去木匠巷口的目的並不是送解藥吧!”
“你什麼意思?”
“我猜你等在木匠巷口,是想先觀察一下藥酒有沒有影響我的公務或者給我帶來危險,如果沒有,恐怕今晚我就是睡在茅廁裏,也等不來小姐的解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