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難怪那白衣公子有恃無恐,原來靠著這個倚仗。”一個衣著平常卻舉止考究,鬢發花白卻神采奕奕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堂角小門外,盯著公堂上正施展拳腳的司馬天恍然自語道。
這是一個擁有玄道的世界,天地間充斥著蘊藏力量的元氣。而人是萬物之靈,神智開化,群聚而居,漸漸演化出無數部落,加之各種血緣牽連,利益糾結,又組成大大小小的國家。國家間或者因為水源,或者因為糧食,或者僅僅是精神上的信仰,相互征戰兼並。
在血與鐵的腥味下,有的人漸漸掌握了一些天地元氣的利用方法,並用這些方法不斷修行,壯大自己,壯大自己的部族。一些高瞻遠矚的君主發現了這些戰力超常的修行者對增強國家實力擁有巨大價值,就紛紛許以重金禮遇這些修行者,在自己的國家裏劃出地域允許修行者開山立派,廣收門徒並加以供奉。
修行者們收到了君主這樣無上的待遇自然不是平白無故的,他們被要求必須為國家軍隊培養戰力超群的修行者,以此提高軍隊的戰力。還要擔當起管轄約束本國內的所有修行者的職責,無論是敵國的,本國的,還是路過的,統統不能例外。當然,君主賦予了門派宗主相應的裁決的權利。
這樣一來,政教相輔,皆大歡喜。擁有修行宗派山門的幾個國家從諸國林立的格局中脫穎而出,春來秋往,百年之後又是百年,沒有修行者支持的國家都淹沒在曆史的長河裏,成為了其他國家的一部分版圖。而修行者的世界則是越來越廣闊,幾個國家與門派間的利益聯係也是越來越緊密了。國家間的競爭,也是門派間的競爭。
大周的天樞,西夏的聖教,北燕的輪回宗。南魏有一座武尊山,胡庭有一片長生天。
堂堂南湖一郡太守,張天嘯對自己兒子可是寶貝得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麼可能不防備著這些可能對自己兒子造成威脅的修行者,所以這原本該服務於軍中的老者就被指派潛藏到張世俊身邊,暗中保護。
公堂上的一眾普通人看不出司馬天見招破招的所以然來,但這老者也是個修行者,自然不在此列。“嗯……將氣勁束於雙腿,翻轉流動成陣,以勢壓人,以勁傷人,不錯不錯,果然有些門道。”老者嘴裏如此稱讚,但眼裏的輕蔑意味卻顯而易見。雖然看不出這青衣護衛修的是哪一派的路數,但對付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夥子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他是大周的修行者,修的自然是劍道。花了大半輩子走完了通靈境和臻化境直到一年前才初窺入道境的門檻。雖然入道境的飛劍之術不比通靈境的心劍相通和臻化境的劍氣,他還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但在這不遠的距離下用飛劍出其不意地給司馬天來個透心涼他自認為還是可以做到的。
老者從身後取出一柄劍,一柄同他衣著一樣質樸無華的劍。專注地盯著這不斷翻著跟頭移動的司馬天,聚氣凝神,隻等司馬天側身正對著自己的那一瞬劍襲的絕佳時機。
時間就像纏繞身邊的天地元氣一樣緩緩流動,他眯起布滿皺紋的眼皮,將手中握著的劍自身側漸漸舉起,世界好像越來越遠,越來越靜。當劍身舉到肩部時,老者原本眯得都快合上的眼睛精光一閃,周身斥滿天地元氣的劍在他下一刻鬆開劍柄的時便要消失不見,刺入司馬天的身體裏
忽然一道威壓好似從九霄雲外而來,把周邊的元氣驀然間凝成實質,將他死死困在分明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裏不得動彈絲毫。便是連眼皮也沒能眨動半分,隻得眼巴巴地看著公堂上一幕幕司馬天倚強淩弱的表演。
從司馬天掌摑張世俊開始,姬無玉就護著身後的柳絮,莫小嬋和錢媽媽退到公堂正門的牆角,冷眼旁觀。偏生那黃德炳見主子受辱,又見一幹衙役與司馬天僵持不下,以為討好諂媚的機會又來了,就急吼吼地領著些家奴來捉拿其他幾個“要犯”。
於是乎,正思考著如何破陣的司馬天就瞥見了一夥精壯漢子將姬無玉等人包圍逼近的情景。
“臭小子!現在你那個護衛自身難保我看還有誰能救你。要是你現在跪下來給我磕幾個響頭再喊幾聲爺爺,爺爺也許心情一好就給你一個痛快,要不然!哼!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黃德炳一想到在蘭苑裏便是眼前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開口將自己的雙臂打殘,腦子裏那一股殘虐的念頭就越發劇烈地翻滾起來。
柳絮,莫小嬋和錢媽媽見黃德炳雙目猩紅,盯著這邊一副蠢蠢欲動想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模樣心中俱是一緊。
姬無玉平靜地看著眼前狀似瘋癲的黃德炳,忽而眉頭微皺,眼神微凜,專心致誌地看著前方。此時一隻素手握住他放在後腰間的左手小臂,有些緊張,有些不自然。突兀得讓姬無玉心頭一驚,但下一刻他便冷靜下來。
這是柳絮的手,姬無玉意識到。莫小嬋躲在自己身後的右側,錢媽媽躲在莫小嬋的身後,這握住自己左臂的手自然是柳絮的。他沒有回頭,隻在心底暗自佩服這柔弱女子果真膽色過人,竟敢在這敵眾我寡的形勢下同他一起麵對。當然,柳絮無言中的擔心亦讓姬無玉心中趟過難以言喻的暖意。
眼見一幹家奴就要撲將過來,姬無玉平穩地伸出右手握住腰間佩劍的劍柄,冷冷看著前方。幾個家奴見姬無玉這般架勢也不敢冒進,對視一眼紛紛從腰間抽出大刀片子,一齊朝姬無玉謹慎地逼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