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柯沉入了深深的黒甜鄉中。夢中,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渾身碧綠的螳螂,正掩映在樹葉下,想要對一隻捕捉到的鳴蟬下手。
“螳螂大哥,你非吃我不可嗎?”蟬在哀求。
“當然,不吃你,我怎麼活下去?”
“你就不能和我一樣,餐風飲露嗎?你看,我不吃肉,照樣活的好好的。”
“我和你不同種,你食素,而我以肉為生。”
“大哥,你不試著去改變,怎麼知道咱們不同種呢?你看,那螞蚱,那蝗蟲,和你是親戚,不都是吃素嗎?“
“少廢話,如果不吃肉,我如何能長得強壯?你想讓我和你一樣口無利齒,足無尖爪,身體脆弱,而乖乖等待被別的蟲子吃掉嗎?”螳螂惡狠狠的說。
“可是大哥,你想過沒有,今天你能吃我,明天也許你就會被吃掉。整天生活在吃與被吃之中,緊張兮兮,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
你看看我,雖然我現在就要被你吃了,可我不害怕,不後悔。我曾坐觀落花,閑聽流水,迎風展喉,對月沉思,我曾和另一隻蟬兒在濃蔭下牽手,我也曾和蝴蝶一起跳舞。
我對風雲雷電充滿敬畏,我對鮮花綠葉神情滿懷。
你看,大哥,我的生活多麼多彩,隻要你戒了葷,那你就再也不會在被吃的惡夢中驚醒,你的生活將不隻是灰白色,而是和我一樣多姿多彩。所以,大哥,為了未來,請你從現在做起吧。”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吃肉真的可以過的那麼舒心愜意麼?”螳螂有些遲疑。
“當然,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好,我試試。”螳螂鬆開了鐮刀螯,看著那蟬兒跌跌撞撞飛走。
“哈!好蠢的一隻螳螂,”突然,一隻青雀從高枝上飛下,一爪抓住了仍在思索的螳螂。
“大自然產下你,就注定你是一個殺戮者,你竟然發癡的想從良,難道你戒了葷,你就不是螳螂了嗎?”青雀嗤笑著,把自己的利喙捅穿了螳螂的胸腹。
“嗯!”
金柯猛地驚醒,左右看了看,侍衛仍在階下肅立,他拍打了一下腦袋。“嘿!”他在心裏自嘲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這香氣彌漫的大殿。
街道上,一隊隊的金陵兵,仍在四處搜查捕捉漏網之魚,一排排低矮的屋子裏,金柯能隱約的看到一雙雙驚恐張望的眼睛,如果是先前,或許他還會禁止士兵毀門拆牆,但是一場夢後,他卻不再理會了。
“大王,王都已經肅清,宋國在外的軍隊也已經投降,現在大事已定。”一身甲胄的諸葛斬迎了上來,遍布傷疤的猙獰的臉上血跡斑斑。
“嗯,鎮國之器找到了嗎?”
“正在找。”
“去西坊吧,那裏是權貴的居所,我想看看這些貴族究竟是怎樣的,竟弄得敵國入侵時,無人去真心抵擋。”
“好,大王一定會打開眼界的。”
說著話,眾人向前走,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一座曲拱橋,也就五六丈的樣子,古樸的造型在清澈的流水和兩岸的柔柳之下,顯得親切和氣。
“大王,過了這淩雲橋,就是西坊了。”諸葛斬對這個曾經的故鄉很熟悉,邊走邊介紹。
“哦?”沿著諸葛斬的手指,金柯站在拱橋上遠眺那密密匝匝的西坊。
橋麵不寬,能並行三人左右,因此大部分侍衛仍站在岸上。
“嘩啦!”突然間,一條匹練似的水幕從橋下衝起,對著日光灑出一片耀眼。水幕還沒散去,一條人影就從潑灑的水簾中飛出。
“大王小心!”諸葛斬伸手就要掣出腰間長劍,並跨前一步站在金柯身前。
“狗賊,拿命來!”那人影快的不可思議,甚至諸葛斬還來不及把劍抽出,就已經到了眼前,刀鋒森冷,劈向金柯和諸葛二人。
諸葛斬忙舉起劍鞘阻擋,“藏!”,火星四射,諸葛斬噔噔噔連退三步,臉色一陣蒼白。
一刀迫退諸葛,那人影更不停留,長刀上挑,斜斜決向金柯,刀身拖出一連串殘影。
這一刺殺迅疾如白虹貫日,猛烈若火山噴發,威猛的氣勢激蕩,那水幕被撕扯成大片飛濺的水珠,向四周濺射。
金柯靜靜的看著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向自己決來,沒有絲毫表情,待刀鋒將及肋下時,伸出拳頭,對著那刀鋒直直轟出一拳。
罡風乍起,空氣嗤啦啦爆裂,風雷嘶鳴,忽現即逝,這一拳就那樣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刀刃上。
“哢嚓”,無比勇烈的一刀硬生生的被砸散,碎裂的刀片猛地反向激射,那人影沒想到醞釀了如此濃烈的一刀都被擋住,心氣神再也收束不住,被那些飛射的刀片如篩子一般打中,跌下河去。
“狗賊,你們如此殘殺無辜,老天不會放過你們的!”
“查!一定要給我查清楚這人的來曆,查到他的宗族,雞犬不留!”諸葛斬氣急敗壞,看著那刺客的屍身把清澈的河水暈出一輪血蓮,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