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麼你的具體方法是什麼?”李媛媛有些不服氣。
“依我看嘛,我們來他個傳統的過法怎麼樣?在……”
“怎麼個傳統過法?快說。”李媛媛打斷了肖茗敏的話,急巴巴地問。
“我們在戶外選個好地方,在月亮下擺上月餅瓜果,燒上幾柱香,先跪拜月亮,然後一邊吃月餅瓜果,一邊賞月亮。”肖茗敏是南方人,似乎對傳統式過中秋節非常了解。
“太好了!”徐靜激動地拍了一下手掌。
“好極了!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在世時,我家就這樣過中秋節”於曼很興奮,下了床走到窗前,揚起臉望那輪幾乎要圓的明月。她覺得仿佛一瞬間徹底恢複了健康。
“這樣過太好了,會留下美好的回憶,終身難忘。也許這是我們全班在一起過的最後一個中秋節了。”李媛媛很有感情地說,語氣裏透出幾分悲涼,好像突然成熟了許多。
“不是也許。而是肯定。”肖茗敏大聲說,“相聚有緣,分別有因。我們這些被擠下獨木橋的人,帶著沒有愈合的傷口,蒙著一頭霧水,爬到K研修學院這隻船上,夢想在這裏放飛心結,展翅起飛,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可是誰也沒有預料到,我們上了一隻用朽木造成的船,而撐船的人又是瞎子,因此這隻質地本來很脆弱的船,行駛又沒有正確的方向,沒有航行幾天,就在風浪中撞得千瘡百孔。我們又受了傷,新傷,翅膀受了傷。從這裏是飛不起來了!”
“我基本讚同你的意見。隻是我不明白,你說我們又受了傷,指的是什麼?”
李媛媛不解地說。
“在這裏,我們該學的東西,沒有學到。學到的東西又那麼浮淺的可憐。這個學校教師沒有幾個像樣子的,像夏穎教授和喬智教授這樣德高望重學問淵博的老師實在太少了。可是郭寶才鈕紅軍一夥人卻把他們看成眼中釘,千方百計地把他們整走,留下的老師幾乎都是出校門不久的本科生,有的恐怕連本科的學曆也沒有,是冒牌的。這年頭從商品到人才冒牌的太多。那個賈明八成是假教授,否則他的英語水平不會那麼低得令人吃驚。全校95%以上的教師是兼職的,他們閃電似的到來,疾風似的離開,飛跑得比《水滸》中的飛毛腿戴宗還快。我看送給他們一個”飛毛腿“的外號是對他們的尊敬。這些飛毛腿教師大部分來忽悠我們,他們的目的很清楚,隻是為了money.這一幫飛毛腿來培育學生,能營造出和諧的學習環境嗎,學生的靈魂能安定嗎?能不饑渴嗎?能健康地成長嗎?”肖茗敏越講越激動,語速越說越快,聲音越來越高,好像麵對千百萬人發表演講似的。
“噢,我明白了。我佩服你的鐵嘴。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不會表達,也說不深刻。”李媛媛說。
“你應該多看點書。”肖茗敏說。
“看什麼書呢?”李媛媛問道。
“文學類的,哲學類都看。”
“我們英語專業的學生不是不需要看多少文學書嗎?”
“謬論,十足的謬論。誰告訴你的?”
“賈明有一次在課堂上說的。”
“我沒聽見。我要是當時聽到他這個謬論的話,馬上站起來駁得他體無完膚。他講課我和大部分同學一樣,從來不聽,經常用棉花堵住耳孔,看自己的書。我說,媛媛呀,你什麼時候能長大?你不加分析地連鬼話都相信!”
“學外語的人,更應當學好中文。一個中國人連自己的語言都理解不深,寫不出合乎語法和習慣的句子,怎麼能學好別人的語言呢?”徐靜讚同肖茗敏的看法,“賈明不懂英語,難怪有這樣的看法。可是在那些獲得了學士、碩士,甚至博士學位的學外語的人們中,也有相當一部份人抱有這種錯誤的看法。上周在夏穎教授那兒,我看到20世紀80年代一本外語教學雜誌,裏麵有一篇文章說擔心中國外語界後繼無人。作者看到了一個事實,如今中國學生國語底功薄弱而又輕視學習國語,所以提出了警戒。夏教授說,文章的作者已作古,是我國很有影響的教育家和外語專家。
“我們不僅要多讀書,還要多思考。多和別人交談,學會聽取別人的看法,吸收別人的智慧,來滋潤自己的心靈。比如,茗敏剛才的一陣演說感情激越,比喻貼切,洞察深刻。其中有許多東西值得學習。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有點悲觀。我覺得,這裏雖然不能滿足我們的求知欲望,但我們還是學到了些東西。我們的翅膀因此有了力量,為起飛作了一點準備。我們的翅膀長在我們身上,要自己練飛行的能力。我們實在應當向小鳥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