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熱水。”焦嬌把娃哈哈瓶口對著鼻尖上聞了聞,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還給了馬俊。
“好的。俺這就去打開水”馬俊馴服地站起來,拿起水杯去打開水。
焦嬌喝完開水,又躺在馬俊的懷裏睡去了。
馬俊揚眉吐氣地帶著焦嬌回到家鄉,在家過了個史無前例的中秋節。正如他在火車上想象的那樣,他和焦嬌的出現轟動了整個社區,驚動了左鄰右舍,招來了親戚朋友。
連日來,老馬夫婦眉開眼笑地接待親朋,安排筵席,忙得不亦樂乎。
老馬個子比兒子矮一頭,上身長下身短,兩條短腿之間挺著個“將軍肚”:窄窄的肩膀上頂著一顆光腦袋:三角形臉龐上堆滿了橫肉,上方不停地眨巴著兩隻無神的小眼睛,下方咧開一張大嘴,呲著兩顆焦黃的獠牙。這副模樣使一個缺乏想像力的人也會聯想到黃鼠狼。他望著馬俊和焦嬌,樂得像神經病人,“嘿嘿,嘿嘿”直笑。
按照當地的習俗,媳婦第一次到家,公婆要送紅包。老馬當然不會忘記這個規矩。那天焦嬌到家還沒坐穩,老馬那雙無神兒的小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嘴角叼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神態顯得富有而大方,他悠然打開黑色真皮手包,用右手掏出一厚迭百元票子,“啪!啪”在左手掌上摔了兩下,好像故意戲逗焦嬌似的,然後用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送到焦嬌麵前,慷慨地說:“你初次到家,俺和你媽媽很喜歡,這是3萬8千8百88元。後麵四位數是四個8.8888發發發發。圖他個吉利。俺生意人講究這個。”
焦嬌幾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一時恍若仍在車上那個惡夢中,疑心麵前這個捧著硬掙掙的一迭百元票子的人是那個鬼怪變成的,又來作弄她了。她猶豫了半天,用手指暗暗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覺得有些疼,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相信不是在夢中,這才結結巴巴地像鴨子叫似的從嗓眼擠出“謝謝”兩個字。她趕緊伸出微微顫抖著的雙手接過錢,裝在旅行包裏,然後拉上拉鎖,用密碼鎖起來,仿佛不這樣做那些錢就會立刻飛掉似的。
老馬的妻子身材矮胖,脖子粗短,腦袋特大:動作有點遲緩,說話嗓門又尖又高,聽起來好像跟人吵架似的。她看焦嬌裝錢的動作時,心裏隱約有點不快,因為焦嬌連聲“爸媽”也沒叫,就把錢接過去鎖了起來。可是她轉念又一想,現在的年輕人家裏嬌生慣養,不太懂家常理短。興許人家念書人不講究這個,因此也就沒當回事兒……
老馬妻子愛憐地看著兒子和媳婦,大聲說:“俺把房子給你們收拾好咧。被褥都是你爸新買的。你們就住在樓上,那兒安靜。”
馬俊興奮得手舞足蹈,連連大聲說:“好!好!好!謝謝老爸老媽。”
老馬瞅了瞅焦嬌,望了望兒子,意味深長地“嘻嘻”地笑著。
焦嬌感到很可笑,暗自嘲笑,在心中狠狠地罵道:“******,三頭百分之二百的不可救藥的蠢驢!”但極力裝出一副羞澀的樣子,默默地低著頭。
到了晚上,焦嬌死活堅持自己去住店,她說:“伯父伯母,請你們理解,我們還沒有登記呀。況且我是學生。我不像別的女人。”
老馬夫婦驚奇地半天沒有出聲,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把惋惜的目光移到了兒子失望的臉上,最後把讚美的目光投到焦嬌一本正經的臉上。老倆口心裏不禁一陣高興,覺得焦嬌是個作風正派的好媳婦。少不了又大加誇獎一番。
他們給嬌嬌單獨安排了一個屋子住。
馬俊很失望,麵色頓然變成土色,眼睛淚汪汪的,幾乎要哭出聲來,但毫無辦法,隻好這樣。
老馬拍了拍兒子的窄肩膀,呲牙咧嘴地說:“兒子,有種。焦嬌是個好媳婦。你應當高興才對呢。”
馬俊嘴角露出了一絲失望的微笑,心裏罵道:“你******懂個毬,你哪能知道爺的欲望。”
那年的中秋節來得很早,搶在了國慶節前。
北京的中秋節和其他地方的中秋節一樣,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到處飄溢著瓜果月餅的清香,給你一種一切業已成熟的況味兒。這是一個真正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節日,是個牽動著全球龍的傳人血脈親情的傳統節日。在這個節日,你會深切地感受到,人們脈管裏的血液在歡快地流動,空氣裏那種特有的親情渴望團圓的旋律在悠揚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