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一封舉報信和一封表揚信引起的風波
建築老板送的30萬塊錢的去處
一晃就到了年後,包雲河的處理結論遲遲沒下來,李東達仍在代理著局長。田曉堂看出來了,李東達已顯得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對包雲河老不下個結論,新局長就不可能安排。而這麼拖著,拖得越久,變數就會越大。李東達難免心急火燎了。
田曉堂可就悠閑多了。這天是星期天,陽光明媚,他駕車前往戊兆。到了縣城,捎上薑珊,繼續西行,奔向戊兆最偏遠的莫湖鄉。
薑珊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路上顯得十分活躍,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田曉堂受到感染,也一連講了幾個笑話,逗得薑珊捧腹大笑。薑珊說:“我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田曉堂感歎道:“我也是一樣啊。”
莫湖鄉是薑珊的老家,起名莫湖,實際也沒有湖,隻有山,連綿起伏的群山。小車在山間公路盤旋而上,眼前的山勢竟越來越險峻了。田曉堂說:“這莫湖跟我的家鄉很相似,除了光禿禿的山,什麼也沒有。”
薑珊說:“這裏自然條件實在太差了。莫湖鄉是戊兆僅有的兩個山區鄉鎮之一,跟平原湖區沒法比,隻怕是雲赭市最窮的鄉鎮了。我是在這深山裏長大的,對這兒的窮和苦有刻骨銘心的感受。”
田曉堂說:“我的老家跟這裏一樣窮。鄉親們弄口水喝都不容易,還奢談什麼致富啊。”薑珊說:“莫湖鄉同樣缺水。我小時候,父親經常天不亮就起床,走十裏山路去一處泉眼取水,等返回家,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田曉堂苦笑道:“以前我可沒少去挑水,一個來回得小半天哩!”這時,小車拐過一個彎,公路左側出現了一條細窄的土路。薑珊指著那條土路說:“我家老屋就從這兒進去,大概還有兩華裏路就到了。”田曉堂哦了一聲,問道:“老屋還有什麼人嗎?”薑珊說:“沒什麼人了。我父親早就過世,母親跟弟弟住進了縣城。弟弟在縣裏教書。”田曉堂問:“你父親去世很早嗎?”薑珊變得有些黯然,低聲道:“還在我念高中時,他就患了絕症。剛開始他硬撐著不去檢查,後來疼得實在受不了了才上醫院去,可這時已是晚期了。結果隻熬了半年,他就早早地走了。我太愛我的父親了,當時我真是痛不欲生啊,簡直沒心思讀書了,甚至想到了自殺。”
田曉堂有些吃驚,忙說:“我也有相似的經曆呢。也是在上高中時,母親突然病倒,我的壓力太大了,差點精神崩潰……”薑珊卻一點也不驚訝,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田曉堂很意外,問:“你怎麼知道的?”薑珊微微一笑說:“你別忘了,我是你的粉絲啊。以前拜讀過你那麼些文章,怎麼會不知道這事呢。你有篇散文,叫《為自己點亮希望的燈》,不就是寫這段心路曆程嗎?”田曉堂笑了,說:“對,對,那篇小文章寫的,就是我當時真實的處境和心態。”薑珊望著前方,突然又兀自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特別。田曉堂訝然道:“你笑什麼?”薑珊柔聲說:“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當時就是你那篇小文章拯救了我。
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是那篇文章照亮了我,警醒了我,給了我莫大的溫暖和慰藉,我才下了決心,要像你一樣堅強起來,勇敢地麵對不幸和創傷……如果沒有那篇文章的激勵,我恐怕很難解脫出來。”田曉堂吃驚不小,卻隻是說:“一篇千字小文還能拯救一個人,哪有那麼大的功效啊,你誇大其詞了吧?”薑珊頓時急得不行,慌忙辯解道:“我一點也沒誇大,說的都是實情!你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真的非常感謝你,發自內心地感謝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曾跟你說過,說我當年選擇那所大學的中文係,是因為你;後來縣裏公開選拔領導幹部時我選擇這個單位,也是因為你。我一直都在追隨你。我想你當時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以為我不過是在開玩笑。可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田曉堂一下子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暗想自己跟薑珊還真是有緣分啊,不由感慨起來:“我們倆都是窮山溝裏長大的苦孩子,又有過相似的家庭不幸,我還在無意中幫助了你。看來,我們倆不僅是師兄師妹,還是一對難兄難妹呢!”
薑珊歪過頭,看著田曉堂說:“既是難兄難妹,就應該惺惺相惜啊!”田曉堂呷出這話的味道來了,心頭不由漾起一股柔情,真想和她也說幾句體貼話。可他很快又壓製住了那種衝動,並沒有應聲,隻是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