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和解(1 / 2)

後來,有無數人們試圖用筆墨去渲染這一場史無前例的叛逃之戰,千軍萬馬奔襲而來,眨眼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野史中記述的紀衡殘暴、冷血,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魔鬼,要將整片大陸拖入深淵;而出自於季離歌筆下記述的紀衡,卻是堅韌、公正,骨子裏就是軍人的錚錚傲骨,絕不向任何人低頭。

關於紀衡的評價,人們爭論了很多年,卻一直無法給她下達一個統一的定論。就像她的人生一般,始終遊走在黑暗和光明兩個世界中,但是兩個世界都無法容納她的存在。

在盛怒之下,屠戮了聖城大部分的貴族之後,她冷著臉,和喬遇一起帶走了宇文和肖念的屍骸,將她們葬在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山穀中。山穀裏開滿了不知名的紅色花卉,在風的吹拂下,如同搖曳的火焰,永生永世照亮著這看不見光明的世界。

沒有祝禱,沒有聖歌,那一雙殫精竭慮的璧人,安靜地躺在了他們所守護一生的土地中。

紀衡站在兩個矮小的土堆麵前,沉默了很長的時間,喬遇靜候在一旁,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山穀中非常安靜,依稀能聽到不遠處飛鳥的啼鳴,清脆、婉轉。

“你不過來最後看看他們麼?”紀衡冷不丁開口問道。

“不了。”站在遠處的景稚始終站在一旁,即便是在埋葬二人的時候,他也隻是站在那裏,不曾上前一步,“我沒臉再去見她。”

紀衡也不勸。有些承諾,有些信念,在有些人的眼中看來似乎微不足道,但是有些人卻被承諾掐緊了脖子,成為了束縛自己終生的枷鎖。景稚是如此,肖念和宇文亦是。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紀衡對契約接觸後的事情了然一二,“回歸異世嗎?”

景稚並沒有回答,倒是從山穀入口處的一片密林中傳出了一個略帶玩味的聲音,“他再也回不去了。”

聞聲,紀衡微蹙眉,轉身便看到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從密林陰影中走了出來。

說陌生,是因為紀衡和這個人的接觸不過幾次,甚至談不上了解;而熟悉,則是因為在無數個日夜中,紀衡都想著這個人,並且恨不得把他扒皮拆骨。

紀衡立刻抬手,喬遇化作玉扇被她執在手中,扇骨冷冷對準了來人:“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就不怕我殺了你麼,Killer?”

結業測試時心軟放過的人,雙城抉擇前夕想方設法送他離開的人,卻又是害死了遲殃的人。“黃金三角”自那之後分崩離析,三人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在無數個日夜裏,紀衡都背負著害死遲殃的愧疚生活著。後來雖然遲殃重生歸來,可那些時光裏的疼痛和自責所帶來的傷害,卻依舊無法愈合。

“如果你現在能殺得了我的話。”張啟墨輕笑著,一步一步向紀衡靠近,突然伸出手握住紀衡的手腕,微一用力,玉扇脫手落地。張啟墨直視著紀衡寫滿了憎惡的眼睛,不避不懼,“你在聖城中大殺四方,早就已經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恢複。現在的你,根本沒有絲毫戰鬥力。”

紀衡一臉厭惡地抽回自己的手,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調查我?”

麵對紀衡的反應,張啟墨隻是笑了笑,並不介意:“不。我隻是在尋找你。”

“尋找?我?”紀衡對他說的話,連一個字都不信,語氣中滿是譏諷。

“是啊。”張啟墨臉上寫滿了誠懇,“自上次分別之後,我一直都在尋找你,避峽峰之戰、霧都一戰、雷靈城攻城戰……全麵戰爭中,我被派往了北方戰場,後來才聽說你在東方戰場指揮,當我趕去的時候,卻接到了後退的指令。”他攤手,一臉無奈,“撤回南方陸地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終於撈到機會再次出來,在聖城周圍徘徊了一段時間後,聽聞你被派往了南方陸地,這才又趕去南方陸地尋你。”他歎口氣,“我兜兜轉轉找了你這麼久,小紀衡一點都不感動麼?”

紀衡眉頭緊蹙,一臉的防備和警惕:“你找我?幹什麼?”

“我喜歡你啊。”張啟墨脫口而出,然後立刻就看到紀衡握著匕首準備攻過來,立馬後退了好幾步,“別別別,別動手。”他歎口氣,“好吧,我說實話。”他的眼神中帶上一點柔軟,“我曾經有一個故人,性格很像你,堅韌、不屈、固執,死不低頭。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不由自主多關注了你一點。”

紀衡冷冷看著他,根本沒有信他說出來的任何一個字:“你說景稚回不去異世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