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穀是聖城附近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山穀,周遭密林環繞,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迷失在其中。山穀之中有一片狹小的空地,地麵上被人用不知名的材質畫出了一個錯綜複雜的法陣。
“你會死的。”季離歌以一種陳述性的語氣說道。她的手中握著一塊通透的玉石,卻遲遲不放入法陣之中。玉石溫潤光滑,卻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波動,透過陽光似乎可以從中看到有雷霆閃動。
“如果沒有他們,我活著也不過隻是苟存。”君斂抬腳走過去,從季離歌的手中接走了玉石,轉身將其準確無誤放入了法陣之中。
季離歌看著君斂環顧整個法陣,檢查是否有錯誤之處,半是提問,半是感慨,“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固執?”
君斂卻清楚季離歌口中那個“們”還代表了誰。她看著眼前的法陣,微微點了點頭,邁步走向法陣的中央,“因為我和紀衡,與你不同。”
“你出身於尊貴的世家,自幼便受到良好的照顧。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戰術布置方麵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被特招入伍,那你恐怕一生都不會知道戰場到底是什麼樣子。離歌,在你踏上戰場之前,你的世界充滿了溫柔與關愛。”
“而紀衡,她來自於檢察官世家,從小就被當做未來的檢察官進行培養。恪守信念,是深埋於他們心中的永恒信條。”君斂站在法陣中央,從懷中取出兩枚通透的紋印,小心翼翼將其中一枚放入陣眼的位置,“在雙城抉擇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情感和理智之中做出了選擇。無論如何艱險、痛苦,她都將行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絕不回頭。”
紋印被嵌入陣眼,整個法陣泛起微藍色的光芒,光芒閃爍,如同海水起伏。
君斂站在陣眼旁,手中還握著最後一枚紋印,抬頭看著季離歌,聲音平靜,“而我呢?我隻是一介遺孤,偶然被荊棘軍團帶了回去,悉心照顧。我在軍團之中長大,軍團就是我的家。”
“我在軍團中有成千上萬的兄弟,可他們最終因為我的過錯都死在了戰場上。我看著他們屍骸遍野,卻無能為力。”君斂蹲下身子,將手中最後的紋印嵌入法陣之中,“君衡和君役對我而言不隻是魂侍,更是可以伴我終老的家人。”
“我已無家可歸,但我要找回我的家人。”
紋印被準確無誤嵌入陣眼,淡紫色的光芒和微藍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隨後突然爆發出令人心悸的力量直衝雲霄。法陣被徹底啟動,將君斂徹底束縛在其中!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生出黑壓壓的烏雲,雲層中有雷光一閃而過,隨著轟然一聲巨響,一道青紫色的天雷從中劈下!
君斂不閃不避,迎著天雷邁步上前!
強烈的雷擊穿透她的身體,有過短暫的麻痹感,但是卻很快被幾乎要撕裂身體的劇痛所替代!身上的每一處似乎都被烈火所灼燒著,短暫的痙攣讓君斂踉蹌倒地,狼狽不堪。但是麵對下一道天雷,依舊不避!
空中雷鳴陣陣,驚起飛鳥,鳥兒們在空中盤旋著,驚雷之中混雜著刺耳的啼鳴聲。季離歌站在一旁,淡漠地看著法陣中的君斂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身體硬抗著從天而降的雷霆,不言不語。
“大小姐,”遲殃站在季離歌的身旁,眼睜睜看著君斂一次次倒下又站起,眼底充滿了憂慮,“她會死的吧?!”
“複活魂侍和複活人類一樣不可能。”季離歌冷冷說道,“這已經是我所能找到的,最有可能的一個法陣。在硬抗二十四道天雷之後,在她體內的力量會和她的軀體達到一個緊密結合的巔峰,精神力也會隨之增強,堅定不移的信念,輔以法陣的力量,就有可能從異世喚來‘希望’。那是複生魂侍的唯一道路。”
“那,有人成功過嗎?”遲殃捏緊了自己的衣角,恨不得將深陷在法陣之中的君斂拖出來。
“沒有。”季離歌幹脆利落地回答道,“曆史上最強的一個人在硬抗了十三道天雷之後,被徹底焚為灰燼,連帶著靈魂一並消散。”
“什麼?!”遲殃大為驚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季離歌,“那您為何……”
“你別忘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季離歌打斷遲殃的話,“所謂奇跡,本就是從不可能中尋找渺茫的希望。”她的視線落在君斂的身上,“更何況,如果是她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完成這個儀式。”
遲殃不解,追問道:“為什麼?”
季離歌偏頭,看著自己的魂侍,溫和地向他解釋道:“你並不是真正的魂侍,所以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
“魂侍的出現並不是毫無緣由,隻是因為人類強大或強烈的精神波動穿過了兩個時空的縫隙,抵達異世,秉持著相同精神的魂侍聽到呼喚之後才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