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城之戰後,聖城的政務廳已徹底失去了曾經的神聖和肅穆,政務官們徹底撕下了自己虛偽的麵具,向曾經的同僚及世人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政務廳中,政務官們表麵上帶著笑意,然而話裏話外都夾雜著鋒芒,不顧一切想要將自己的政敵拽下台去。他們互相勾結,明爭暗鬥,隻為了讓自己的職位更上一層,手中所掌握的權勢能夠更多一分。
教父寂然無聲坐在政務廳的主位上,看著麵前上演的無數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不曾開口阻止,也沒有權力去阻止。他宛若一個隱形人,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意見和想法,也根本沒有人關注他的存在。事實上,他也不需要有意見,不需要有任何的想法。政務官們所要求的,不過是讓他在一場爭論結束之後,宣告優勢方的“勝利”就可以了,僅此而已。
比教父更加沉默的,是滿座的軍團長們。在肖念自絕、紀衡叛逃聖城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曾開口。他們無言地注視著政務官們的戰爭愈演愈烈,看著政務官們毫不留情地將曾經合作過的同伴置之死地。能有什麼可說的呢?如果說策劃並執行陰謀的人是政務官們,那麼沒有洞察這場陰謀,不曾向肖念、紀衡等人伸出援手的他們,則是幫凶。如今這座聖城變成這般模樣,他們同樣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座聖城唯一的希望,終究還是在他們的無動於衷中被掐滅了。
魔靈尚未徹底驅逐,聖城內部已經亂成一團。金色的聖城徽紋在他們所有人的頭頂搖搖欲墜,女神像低垂著頭,形同哀悼。
當紀衡再次率領軍團攻打聖城時,政務官們依舊在政務廳中吵得不可開交,駐留在聖城中的軍團長們冷眼看著眼前的場景,教父沉默著,不發一言。
政務廳的門扉突然被推開,佩戴著薔薇軍徽的傳令官站在門口,一臉慌亂。
“你怎麼能……”爭論被打斷,有政務官立刻不悅皺眉,叱罵出聲。
然而不等政務官的話說完,傳令官的話已脫口而出:“紀衡再度率軍攻城!”
政務官的叱罵頓時吞回了肚子裏,軍團長們聞聽此言,立刻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了隱隱的期待。
紀衡已經叛離聖城,對於聖城而言算是異教徒,他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出手幫助紀衡,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從心底對紀衡抱有期待。這座聖城已經傾頹,如果要有人來徹底打破聖城的假象,將其中隱藏的陰影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那這個人,一定會是紀衡!
而政務官們同樣環視著彼此,無論是附和自己意見的人,還是剛剛還吵得麵紅耳赤的政敵,此時此刻他們眼中都浮現了相同的情緒--憤怒、厭惡,以及……膽怯。
紀衡叛離聖城之後,她最恨的人一定是他們這群劊子手無誤。倘若紀衡成功攻下聖城,那麼她進入城池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親手將他們送進地獄!
“嗬,來得好啊。”領事的政務官冷哼一聲,眼底殺機盡現,“我們還沒來得及去剿殺這位異教徒,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另外一位政務官穩定心神之後,開口問道:“紀衡區區一人,根本不可能攻城。這才短短一個月,她的軍團從哪裏來?”
“聽從紀衡指揮的,是前段時間集體叛逃的玫瑰軍團!”傳令官擲地有聲回答道。
政務廳中頓時陷入一片沉默。雖然在玫瑰軍團集體叛逃的時候,這些人就對今天的一幕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玫瑰軍團的軍團長被他們所有人逼上了自盡這條路,雖然玫瑰軍團在整件事中一直不曾和皇家軍團有過交鋒,但是玫瑰軍士們和紀衡一樣深深憎恨著聖城,憎恨著這座他們曾經拚死庇佑的聖城,以及那些不曾沾染鮮血的劊子手們。
但是當實力強橫的紀衡和聖城最強的玫瑰軍團聯手的時候,他們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政務官們茫然四顧,他們在上一刻還是互相爭鬥的政敵,但在這一刻,卻成為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將紀衡斬草除根!
“沒關係。”第三位政務官冷冷開口,“聖城如今有三支軍團鎮守,不過一個紀衡率領著一群叛軍而已,根本不可能攻進聖城!反而是我們要立刻向守備軍下達務必擊殺紀衡的軍令!紀衡既然主動露頭了,就絕對不能再放過她!”
領事的政務官點頭,立刻低頭草書了一份軍令隨手遞給坐在一旁的教父。教父低垂著眼,從政務官的手中接過軍令,默不作聲簽署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