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陸地氣候嚴寒,經年不化的積雪被層層疊疊堆起來,壓成腳下厚實的堅冰,軍靴踩在上麵的時候,還能聽到細碎的破裂聲。
落雷峰是北方陸地上最高的山峰,峰頂海拔高達上千米,峰頂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天然的湖泊,其中的湖水永不封凍,被當地民眾視之為神跡,尊其為聖泉。
君斂披著厚重的鬥篷看著麵前平靜無波的聖泉,湖水非常清澈,如同鏡子一般倒映著天空中厚重的雲彩,遠遠望去,甚至無法分辨出水天的交界之處。
往日裏人跡罕至的聖泉附近,突然之間變得熱鬧非凡。雜亂的足跡將無暇的雪地踏得亂七八糟,湖邊的緩坡上搭建起數百頂軍帳,軍士們圍繞在篝火邊低聲談笑著,整片營地中都響著紛亂的雜音。
“君斂。”季離歌同樣裹著厚重的鬥篷,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君斂身邊,“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怎麼了?”
季離歌對著凍僵的雙手嗬出一口氣,白霧騰騰,“靈魂碎片的力量波動,隻有召喚者和魂侍才能感知。如果我們要搜尋聖泉中隱藏的靈魂碎片,恐怕得調走所有的召喚者和魂侍才行。”
君斂低頭想了想,“如果派出所有的召喚者和魂侍,將聖泉完全搜尋一遍需要多長的時間?”
“最快也要一天時間。”季離歌答道,“我們人手不夠,軍中幾乎所有的召喚者都被外派,這一次能帶來的召喚者不過五人。”她歎口氣,“我們能感知到的範圍太小,會浪費很多時間,但如果順利的話,或許能夠盡快找到也不一定。”
“需要在沒有召喚者和魂侍助力的情況下,抵擋紀衡他們一天的時間嗎?”君斂沉吟片刻,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為你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不隻是如此。”季離歌抬頭看著她,“你也要活著。”
聞言,君斂露出一個笑容,“我是幾次從地獄門口經過的人,沒那麼容易死。”她抬手搭在季離歌的肩膀上,“想讓我輕鬆一點,就趕緊帶著人去吧。”
季離歌頷首,轉身離去,五名召喚者及其魂侍在遲殃的帶領下,已經在一旁等候了季離歌一段時間。季離歌對他們點點頭,其中四位召喚者立刻分成兩隊,分別沿著聖泉兩邊繞行過去,而季離歌則帶著最後一個人,登上了船隻,緩緩向前劃去。
就在季離歌等人出發不久之後,山腰處突然傳來爆炸的巨響,震得山坡上的積雪都往下滑落了幾分。上一刻還在肆意說笑的軍士們立刻起身,手持武器守住了通往聖泉的唯一路口!
“Master。”君衡和君役立刻圍到君斂身邊,聽候調遣。
君斂看了看自己的兩個魂侍,在兩人重生之後,她甚少會如此認真地看著他們。即便是在死過一次之後,兩人依舊毫無保留的信任著她,但每一次看到二人那全心信任的眼神,君斂都會不自覺的避開。痛失二人的那根刺深深紮在君斂的心底,即便是在兩人重生之後,她還是會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責。這份愧疚和自責無時無刻提醒著君斂:自己曾經害死過他們。
“會怕麼?”君斂對著二人沒頭沒腦問出這麼一句話。
“有什麼好怕的!”君役一改往日處理軍務時的懶散隨意,鬥誌昂揚道。
倒是君衡在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怕。”他抬頭直視著君斂的雙眼,卻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但是一想到,我們是和Master在一起,就覺得沒什麼好怕的了。”
“對,和你們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君斂一笑,“走吧,該我們做準備了。”
“紀衡!”張啟墨從雪堆中奮力掙紮出來,來不及去關注身後的軍隊狀況,他立刻朝著記憶中紀衡的所在位置趕去,及腰高的積雪讓他的每一步都非常不易。
“紀衡!紀衡!”他不斷翻動著厚重的積雪,不停呼喚著紀衡的名字。
很快,張啟墨就看到一處積雪下隱約有人在活動,他扒開積雪,就見喬遇死死護住了紀衡,讓她免於積雪的衝擊。
紀衡在雪堆下被凍得臉色發青,咬著牙恨道,“這兩人……下手真狠啊。”
張啟墨看著不停發抖的紀衡,立刻皺眉,迅速解下自己的鬥篷,抖落了殘雪就想要披在紀衡身上,然而卻被喬遇伸手擋住。喬遇臉色不善的瞥了張啟墨一眼,將自己的披風扯下來,仔細將紀衡包裹起來,隨後將她抱在懷中,為其渡去些許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