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3)

“好了三寶那個背時鬼,那水姐,還是水靈靈的哪!”

“當然水靈哪,人家本就是一根嫩蔥嘛。”

“還嫩蔥哩,被那麼多日本人幹了的。”

“哎呀呀,聽說被日本人幹時,她還動呢!”

……

“那塗三寶,當時在哪裏?為什麼不和日本人拚?!”

“是呀,是呀,那時候,他怎麼當了‘褲包腦’,可憐那女子瘋了後,他才出來當英雄。唉,唉。”

“自古美女配英雄。水姐他爹,原本不就是想把自己這寶貝美女許配個英雄麼?這一下,英雄變成了卵打精光的塗三寶,美女先被日本人開的苞。”

……

這些話,自然吹進了老塗的耳朵裏。

待水姐睡了後,老塗舉著鳥銃,如示威般在塗家坪轉,邊轉邊喊。他若聽得有人再數落水姐,可就別怪他手中的鳥銃。

“嗵”的一聲,他用嘴巴朝天放一“鳥銃”。“嗵”的一聲,他又用嘴巴朝天放一“鳥銃”。

黑暗中有人笑,說那水姐不怎麼瘋了,這水姐的男人怕莫又瘋了。

然笑是笑,說是說,背後的嘀咕的確少了。都怕了老塗那杆鳥銃。因為誰也不知道,老塗那杆鳥銃到底裝沒裝火藥。

日子便又開始平靜地過。時間略微一久,人們也就不太關心老塗和水姐的事了。

“自家的事都顧不過來,還去操那麼些瞎心幹甚?!你管她水姐也好旱姐也好,那全是塗三寶的事了……”

在人們不怎麼關心老塗和水姐時,老塗和水姐開始過得像對真正的夫妻了。

就在老塗度著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時,塗家坪又來了風聲,這回的風聲是:要征壯丁!

這征壯丁怎麼會征到塗家坪來呢?人們開始也不太相信,就如同原來不相信日本人會來一樣。這不太相信的理由仍然是,咱這是兩縣交界互不管的地方,誰來征呢,他又怎麼來征?!但緊接著便覺得又不能不防,亦如同原來認為日本人不會來,結果那日本人還是來了一樣。

塗家坪的人從日本人突然來了的教訓中,得出這征壯丁的人也會突然來的結論。於是開始惶惶。然於惶惶中,他們又細細思量,思量這塗家坪到底誰最有可能第一個成為壯丁。也就是說,誰最符合第一壯丁的條件。這一思量,老塗排在了最前麵。

塗家坪人將老塗排在最前麵有這麼幾個“在理”:其一,老塗不但當年而且身強力壯,這壯丁壯丁,不就是得強壯麼?其二,老塗那嶽老子、水姐的父親,給日本人帶過路,給日本人帶過路的人,理應受到政府的懲罰,可他那嶽老子畢竟年紀大了,去受當壯丁的懲罰還是太過了一些,這個懲罰,能不落到老塗這女婿身上?其三,水姐那女人,是個災星哩,老塗身邊困著個災星,想不將他排第一都不行……

於是,老塗必是第一壯丁的傳言,在塗家坪不脛而走。

這傳言,自然進了水姐父親耳裏。

水姐父親忙忙地走進老塗那間木壁屋,慌慌地喊,征壯丁的就要來了,就要來了,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正蹲在地上磨著柴刀的老塗其實也聽到了關於他是第一壯丁的傳言,可他隻是看了慌慌張張的嶽老子一眼,便一邊繼續磨著那把已經被磨得發亮的柴刀,一邊回答說:

“慌什麼呢,你老人家有什麼可慌的呢?!”

水姐父親立時火了,說難怪人家說你也有點像個瘋子了,到了這個緊急關頭,你還跟沒事一樣,還在磨柴刀,我看你上山砍柴也沒有幾天砍了。

老塗不吭聲,仍然磨著柴刀,磨得那柴刀吭哧吭哧響。

水姐父親盯著老塗磨著的柴刀,突然說,你不是要拿柴刀去砍那些嚼舌頭的人吧?

老塗說,我有鳥銃,用不著柴刀。

水姐父親說那你就別磨柴刀了啊,快點想個法子出來啊,如果你被征了壯丁,我那女兒,又沒有依靠了。水姐父親沒說出來的是,隻要老塗一被征丁,那水姐,隻怕又會瘋了的。

老塗這才說:

“法子我倒是想了一個呢。”

水姐父親說:

“什麼法子?”

老塗站起,用手指探著柴刀的鋒口,說:

“將我這右手砍掉。”

老塗說隻要我這右手沒了,來征丁的還征我什麼呢?征我個殘廢人去白吃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