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軍第一第二次總攻後,葛先才的步兵團傷亡慘重,他將師屬特務連、防禦炮連、工兵連、搜索連、防毒連,統統當作一般步兵使用,五位連長皆先後陣亡,在無兵可調的情況下,葛先才不得不啟用手槍排。
葛先才要吳成彩將韓在友手槍排的駁殼槍收回,全部發給師部無槍支的軍官;手槍排除排長和班長仍然使用駁殼槍外,士兵全部改用繳獲的日軍三八大蓋,各班配備三八式輕機槍一挺。
“手槍排務於兩日內完成裝備更換,士兵不會使用敵人槍械者,也必須在兩日內完成演練。”葛先才對吳成彩說,“改用敵人槍械練習竣事後,要韓在友來我這裏接受任務。”
兩天後,韓在友來了。
葛先才說:
“韓排長,你這一排人完成一切戰鬥準備嗎?”
“報告師長,已經全部完成。”韓在友大聲答道。
“好!你這個排歸三十團陳團長指揮,你率領本排即刻前去報到。”
“是!”
葛先才又說:
“你們使用的敵人槍械,師部和團部都沒有子彈補充,你自己設法去陣地外,到敵人屍身上搜取。”
“哎呀,那我們還不會被臭氣熏翻?!”韓在友做了個鬼臉,又開始嘻哈起來。
葛先才笑哼一聲:
“世界上也有你怕的事啊!要不要我給你配上防毒麵具再去啊?戴上防毒麵具,你就不怕臭氣熏了吧?”
“師長,將我的軍啊?”韓在友嘿嘿地笑。
“不要嘻皮笑臉。”葛先才說,“要知道,你現在是排長了。你得將全排帶好!去吧。”
韓在友敬了個軍禮,轉身而去。
韓在友一走,葛先才心頭如有所失,這個跟隨他多年、深受他喜歡的衛士,此一去,還能不能回來呢?
“韓在友!”他情不自禁地喊道。
剛走出數步的韓在友一聽,忙返回問道:
“師長,還有要交待的事?”
葛先才說出的卻是:
“韓在友,你有沒有怕上戰場的心理?”
韓在友一聽,說道:
“哎呀,師長,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你問這個啊,我在你身邊時,常常瞅空子偷偷溜到陣地上,回來時向你報告打死了幾個敵人,你還說我吹牛……”
葛先才說:
“可這次,不一樣啊!”
葛先才還想說幾句,韓在友已經轉身大步而走。他邊走邊說:
“師長,你不用為我擔心,大不了戰死沙場,有什麼了不得的!”
韓在友率領原手槍排上了陣地。他當然不可能抽空去看望老癟,也不可能兌現跟宮得富和曹萬全說過的話。盡管他上了陣地後,和老癟、宮得富他們就在同一個團。
韓在友此一去,就沒能再回到葛先才身邊。他的死,正應了“猛將陣上亡”那句話,因為他膽子太大了。
五天之後,陳德坒團長電話報告葛先才:“韓在友排長陣亡……”
陳德坒在電話中說,師長不要難過,韓排長沒有白死,死在他槍下的鬼子,不知多少。隻因他膽子太大,在陣地上經常與敵人開玩笑,或引誘敵人來搶陣地,待敵人攻過來時,迅速跑回將敵人射殺。若是稍微小心一點,一時尚不至於陣亡……
陳德坒團長所說的“稍微小心一點”,是韓在友在又一次引誘敵人時,落入了鬼子的包圍圈,他把子彈全打光了,最後一顆,他射向了自己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