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你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話嗎？”鬱清站在九龍白玉橋上，隨手抓了一把餌料撒下池裏，看著衣著鮮豔的錦鯉一隻高過一隻的蜂擁搶食，出神問道。
“應該是吧，都要死了難道還有什麼要再欺騙活著的人的呢？”緋月不解的答道，覺得自家娘娘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奇怪。
“哼，那你又說到底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呢？”又撒了一把餌料，看著那錦鯉組成的鮮豔花朵在水中不停的變換著隻覺得煞是有趣，她扯著嘴牽起了笑容。
“書上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娘娘何故如此問？”緋月隻覺得對自家娘娘越是琢磨不透了。
“書上說……”鬱清微微低頭似諷刺喃喃道：“本宮倒覺得人性本惡。”
又向池裏撒了一把餌料，她笑了一下拍了拍手，轉身朝著玉華宮的方向回去了。
翌日，鬱清正在殿裏握筆練著書法，隻見緋月匆匆走來，怕打擾她似得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鬱清微微抬頭掃了她一眼，低頭又在紙上穩手利落的寫下一個“心”字，才道：“何事？”
“今兒早朝，泰和殿上皇上震怒可罰了不少官員，據說是為了賑災撥款之事。皇上雷厲風行，當即將張尚書降職一級還罰了一年俸祿，張貼式張謙也被貶謫外任，張婕妤現在還跪在承德殿門口求情呢！”
鬱清笑了笑並未作聲，繼而專心的書寫著。
“皇上這般惱怒整個後宮都戰戰兢兢地，娘娘怎麼好像毫不關心似得。”
“關心如何？不關心又如何？這本不該是本宮該管的事，何苦去多添煩惱？”她頭也不抬就唰唰的寫著字，“皇上惱怒自會有人送去靜心湯的，本宮能做的就隻有管好自己。”
她抬頭將寫好的字攤開晾在一邊，“心如止水”便是今後她需要做到的。
“那麵扇子本宮一直很喜歡，雖是繡工不怎樣但勝在心思巧致，如今就賞給你吧！”鬱清淺笑道。
緋月愣了愣，立馬反應過來謝恩。
鬱清臉上仍是掛著笑，突然道：“看繡工倒是與你的有幾分相似。”說著指了指她袖口的海棠。
“不……是，是……嗬嗬，仔細一看倒還真是有幾分相像，不過這針腳與奴婢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她微微提高了聲線，好似害怕別人不信似得。
“好了，你下去吧。往後浣衣巷的衣服都由你親自為本宮取來。”
眨眼間又過了幾日，這幾日裏朝堂上百官戰戰兢兢，楚琛借此風頭推出了新的行商政策，眾人都未敢言語。天子的暴怒之風好似在這幾日裏就快漸漸停息了。
鬱清倒覺得太過寧靜，那是暴風雨的前兆。
這日一大早起身，不久就有朝陽殿的宮女急匆匆的跑來，讓鬱清速速過去，看樣子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鬱清走到朝陽殿時，發現已經坐滿了人，來人是前所未有的整齊，沒有一個缺席的。再向上看去，往日現在本該在泰和殿上朝之人現在正一臉怒氣的坐在上位，皇貴妃坐在他的下首。
她走進，隻見殿中還戰戰兢兢的跪著兩個穿著宮女服侍的女子。她行了禮坐下，隻覺得其中一名女子十分眼熟，待細看才發現居然是凝香！
鬱清驚訝的呼出聲來：“凝香？”又轉頭看向楚琛，問道：“皇上，這是發生了何事？”
楚琛未有做聲隻是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凝香。凝香立馬反應過來，開始娓娓道來了事情的經過。
今日清早，本是應該由凝香來服侍鬱清梳洗的，緋月負責去浣衣巷拿洗晾好的衣物。然而今早起來緋月便肚子不舒服，讓她代勞了此事。她到達浣衣巷的時候，天已經從之前的蒙蒙亮變得十分光亮了。她害怕緋月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耽誤了娘娘請安的時辰，便走得很急，剛一轉角便撞上了同樣匆匆而來的玉娘。玉娘手中的衣物撒了一地，她慌忙幫她撿起來，拿在手上才發現其中有一件衣服根本不是宮廷裏麵該有的。那是一件湛藍色的粗布衣服，大概兩三歲小孩般大穿的。
宮廷裏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她正想要問個清楚時，哪知那玉娘奪過她手中的衣物拔腿就跑。她心下驚疑，覺得此事非同尋常。突然間，又想到近來京城天花泛起，腦間像炸雷一般不顧一切的跟上了玉娘，想要將她手中的衣物奪下來。事情鬧得極大，不一會兒便驚動了皇貴妃。
此事若是不徹查，若是沒有凝香所說其事，難免有人會說皇貴妃治宮不利，而蘭妃亦是禦下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