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原本分散於聖提亞西部邊界的星星點點的戰火,逐漸彙聚成了一整條完成的戰線。奧格瑪的軍隊在本國高層拒絕與聖提亞的統治者進行溝通的同時,沒完沒了地騷擾著村莊及城鎮,清理著聖提亞各地區的民兵及地方抵抗組織,意圖大掃出一片空域,讓自己的補給線及指揮部在進入敵國疆域時,位於絕對安全的處境。而聖提亞帝國的正規國防軍隊,則將遠離前線的一些交通樞紐,高地峽穀,大城要塞等地區連成了一條強大的防禦體係,在蟄伏中等待著屬於自己出擊的時刻。】躲在房梁上棲息的黑色飛鳥發出“咕咕”的難聽的叫喚聲,迎著斜射入破損屋頂的朝陽扇動了幾下翅膀,揚起了木梁上殘留的垃圾和灰塵。
那些被激起的塵埃徐徐落下,最終停留在木梁正下方熟睡的孩子們的臉上,惹得他們其中一個不滿意地睜開了眼睛,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小塊鐵片,朝著屋頂那個撲騰著地小小身影使勁擲去。
“呱!”
這次小小的還擊收獲了成效,在房梁上的鬧騰著的小家夥好似抱怨一般,以它們種族特有的語言發出了一聲咒罵,然後一振翅,穿過了屋頂的破孔,朝著外麵更為廣闊的天空飛去。
心滿意足的少年剛剛想再補會兒覺,卻被窗外異樣的嘈雜聲音給吸引了注意力。他雙手支起身子,披上一件外套,繞過幾個躺在地板上,尚且還在熟睡的小夥伴們, “吱呀”一聲,推開因布滿彈孔而顯得破舊不堪的鐵門,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街道上。剛想抬手揉揉眼睛,順便擦去一整晚灑落了滿臉的塵土,卻不巧正一腳踩上了遍地的瓦礫和塵土,被刺痛的感覺一下子消除了睡意。他難受的呲了呲嘴,抱怨著彎下腰去摳掉了夾在腳趾中間的細小石塊,然後低頭側視,檢查了一下腳掌是否被割破流血。
還好,沒有大的傷口。
“後麵走路時小心點就好。”他如此這般的安慰自己。
然後,少年找準較為平坦的地麵,連走帶跳,在布滿沙礫的街道上跌跌撞撞的向前移動。在前方街道的不遠處,矗立著一架剛被擊毀的蒸汽機甲。機甲腿部冒出的濃煙中夾雜著火苗,高達2米多的它在街道上數個貪玩的孩子眼中已然是個戰神般傳說中的角色。
當少年抵達機甲腳下時,他仰起頭,仔仔細細地觀察著整個鋼鐵巨獸的全貌。這台戰爭兵器至少被5次火球術直接擊中。每一次擊中它的火球都會在它的金屬外殼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凹痕,凹痕的四周有被高溫燒灼過的白斑痕跡,好像綻放在烏黑機甲表麵的蒼白死亡之花。機甲在被摧毀前打光了機械右臂轉輪機槍的所有彈藥,泛著銅褐色反光的彈殼散落了一地,引得一群孩子蹲在那裏撿拾。在機槍的正前方,是被打成了篩子的低矮建築。不難想象,當時在這些矮樓中,幾個魔導師快速的移動著施法,在使得一個個火球擊中機甲的同時,也遭致了蒸汽機甲的猛烈反擊。
“吉姆,駕駛艙裏有什麼?”少年抬頭看看已經爬至駕駛艙入口處的小夥伴,高聲喊道。
“隻有死掉的駕駛員,喏,阿比斯,這個給你,小心點,這玩意兒還很燙!”被喚作吉姆的小夥伴一邊擺弄著駕駛艙內部的操縱杆,一邊摘下駕駛員頭上的頭盔拋下了機甲。
“哇!!!”在太陽下反射著金屬光澤的頭盔吸引了許多孩子的注意。它被孩子們拾起,爭相傳遞,把玩。孩子們輪流戴上頭盔,透過頭盔的防護玻璃興奮地看著四周。陽光在弧形的玻璃後扭曲變形,周圍的世界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引得每一個穿戴上的孩子都“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輪了一圈以後,頭盔終於傳到了阿比斯的手裏。他也咧著嘴露出屬於他這個年齡孩子的快樂滿足的笑容。他戴著頭盔抬起頭,興奮地喊著:“吉姆,還有什麼好玩的麼?!”
“我在找!”機艙裏看不到吉姆的聲音,隻能聽到吉姆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陣風刮來,濃煙沿著腿部飄向了機艙,瞬間將機艙籠罩。煙霧中,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小心啊,吉姆!”“行,沒事,咳咳”不一會兒,地麵上的夥伴們就看到吉姆從機艙裏探出頭,被煙熏黑的臉龐上滿興奮的表情,他誇張地揮舞著手上的一隻皮套子,被皮套包裹著的,一件露出了一角閃亮金屬外殼的物品讓孩子們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了一起。
“哈哈哈,阿比斯,這是我的了!”吉姆把手槍連同皮套插進了自己的褲腰,然後從一邊開始找落腳處開始往下攀爬。
“這不公平,吉姆,借我們玩玩吧!”喬賽琳左手抱著娃娃,右手牽著比她還小,尚且四歲的妹妹。
“去去去,這槍打起來,你連握都握不住。”
“胡說!”
阿比斯透過頭盔看著吉姆慢慢往下爬,然後抬高視線,看著濃煙消去,露出的已經被熏黑的駕駛機艙。
好似有個無形的人在推動他一般,阿比斯不自覺的邁開了腿,開始找尋踏腳點朝上爬。
“別上去拉,阿比斯,上麵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信,一定還有什麼好玩的,沒準還有一把手槍。”
“隨你吧,反正我已經仔細地找過了,你一會兒爬下來的時候小心別摔著了。”
兩個孩子在機甲上擦身而過,吉姆之前雖然嘴上說的是一回事,但是實際上,他下到地麵後,還是把槍交到了14歲的喬賽琳手上。槍裏的子彈已經被退掉了,喬賽琳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拿著手槍對著遠處比劃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阿比斯來到機艙裏,翻了翻屍體,確實如吉姆所說的,屍體身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掛在他脖子上的銘牌和燒焦的外套。阿比斯摘下銘牌,掛在自己脖子上,然後繼續搜索機艙內部,但也隻能看到幾本完全燒焦的本子,熏黑的操縱杆及麵板——這真讓人失望。不抱著太大的期望,少年這邊翻翻那邊找找,終於不負苦心發現駕駛員的靴子處有點異樣。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後,阿比斯欣喜地發現那是一把如假包換的自衛匕首!這把匕首被深深塞進了靴子裏,不好好仔細查看還不容易發現其露出靴子外的一點點刀柄。也多虧了靴子的防護,整把匕首連同著刀鞘都保存的很好。雖然比不上吉姆所尋獲的手槍,但是也好歹是件漂亮的紀念品。
“吉姆,你看!”
向著天空高舉著拔出鞘的戰術匕首,扒著駕駛艙的外緣站在機架上,阿比斯俯視著機甲下方那些用羨慕眼光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們,此刻,他的感覺好極了!
“阿比斯!!!”就在這時,吉姆表情一變,大喊了起來,一把搶過喬賽琳手上正把玩著的手槍,將從槍中退出來的子彈重新上膛,瞄準了小夥伴所在的機艙。
“怎麼了!吉姆!”阿比斯也算是反應快,話剛出口即意識到了周圍情況有變,於是他立馬將匕首橫在身前,緊緊盯著駕駛艙內部,但整個人仍因忍不住害怕瑟瑟發抖。
是“屍體”!
這具他們以為早已死去的駕駛員的“屍體”,正在輕輕的,痛苦的咳嗽,他一隻手按著胸口,在傷痛的折磨下微微張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