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的回答讓她暫時打消了年頭。在整座城市被敵人圍困的時候,城主可是沒有空待在醫療區或是專程因為某個“大英雄”而前來看望。漫長的軍事會議和太多的決斷將伴隨著城主及他的大臣們度過整個夜晚。梅菲斯特隻能等待,等待庫爾澤完成自己手上的事情以後,才可能在路過醫療區時與其相見。
“那。。。以前和我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頭發灰白的。。。長相凶惡身材魁梧的男人,你有見過麼?”
凱沃斯等人不在這裏,也讓她感到不安。在剛才的戰鬥中,他是死了麼?還是幸存了下來,在城牆上繼續戰鬥?
“我看到在你昏迷的時候,他有在你的身邊,給你換過藥。”護工如實的回答。他顯然是一個從未在戰場上搏過命的小夥子,單純善良的眼神抵不住梅菲斯特虛弱但鋒銳的注視。整個醫療帳篷是他到過的最前線。在這位女戰士的麵前,他坦白的速度甚至比他思考的速度更快。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梅菲斯特的腦海,映照出一片慘白的真相,也激起了她滿額頭的冷汗,讓她感覺到一陣刺痛。無意識地推開護工意圖為她擦汗的毛巾,她回想起在密斯特教堂地下室裏,自己拿起教會遺留下的筆記本時,凱沃斯閃爍的眼神。那眼神,雖然不像小紅帽那麼充滿攻擊性,但是,確實也充斥著狼的氣息——他或許沒有急於一時,直接在地下室裏動手搶奪筆記本,但是,他似乎躲在周邊不被注意的陰影裏,隨時等著獵物懈怠,大意的眼神,此刻更讓梅菲斯特心中泛起駭意。
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梅菲斯特知道出了大事情。“我必須要見城主!!!有大事和他說!!!”她費勁地用受傷較輕的左手抓住小小護工的衣襟,把那個年輕人著實嚇的不輕。
“但是,城主他。。。在。。。”小護工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說著。這動靜也吸引了周圍的傷員的注意。大家都不明白,是什麼使得這位女英雄一下子如此激動。
梅菲斯特看著周圍注視著她的無數眼光,焦慮和煩躁像是傳播全身血管的毒素,漸漸地浸透了她的大腦和意誌。或許,此刻,她的氣勢和麵貌也已經開始展露出了獸性。她看到小護工開始手腳並用地後退,企圖離開看上去不怎麼安全的她的身邊。沒有時間多考慮,她一把抓住那個可憐人的腰帶,將他一把拉過來,然後,從自己身邊的擺置的一個餐盤裏抄起一把閃著銀光的製作粗劣的小餐刀,抵住了那個年輕人的喉嚨。
如果她知道那年輕人一下子就暈了過去的話,她也許就不會冒著巨大的疼痛和不適,將他拽的那麼緊了。
周圍的人群一下子像爆炸一般紛紛遠離,和這個似乎瘋掉的女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們驚恐的麵容讓梅菲斯特覺得自己達到了目的。再將抵在年輕人頸脖上的小刀用力壓了一下,年輕護工的脖子上瞬間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血痕。聞訊趕來的數名衛兵紛紛拔出了劍,架起了盾,圍繞著梅菲斯特。他們很清楚眼前這個女人的事跡,一時不知道該對她采取什麼樣的措施。另外,從他們的專業角度來看,在他們的大盾來得及擊暈梅菲斯特之前,那把小小的餐刀很有可能會迅速地取走年輕受害者的性命。他們不敢就梅菲斯特是否敢於殺人這一判斷進行賭博——這女人雖然遍體鱗傷,但是,此刻她盯著這些衛兵的眼神,似乎較她手上的餐刀而言,更為鋒利。
隻有她裂開的傷口和因為失血而略略抖動著的手,讓這些同樣親曆過戰場的士兵們相信,像如此這般圍困她,是最安全的方法。隻要待她的情緒穩定或是體力透支之後,再擒拿她便會易如反掌。
周圍的武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醫療區的傷員及醫療人員因為保安力量的加強,情緒穩定了下來。這太糟糕了,梅菲斯特表麵平靜,內心卻如撞鍾般激烈起伏。胳膊及手掌傳來了滑膩的感覺,以及從繃帶縫隙裏滴落的血水告訴她,她正在和自己的生命賽跑。漸漸地,她開始握不緊刀刃,刀刃的抖動幅度即是是遠處的孩子都能夠一眼看出。眼皮因失血慢慢變得沉重,有好幾次,她甚至需要主觀地快速眨眼睛來確保自己不會再次昏迷過去。士兵們的包圍圈在此時不出意料的開始縮小,明晃晃的劍刃在梅菲斯特五感漸漸弱化的時候,晃成了一片乳白色的月光。
“該死,對不起了,孩子,放心,不會很疼的。”一個激靈,她振作了精神,幾乎是將自己的意誌力都強加在了餐刀的刀刃上,用力地朝著護工的胸膛捅去。即使是被投入死牢,她也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引發能夠引起守城高層官員的注意。否則,這座城以及她的秘密使命,都沒有辦法熬過今晚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