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苡掙紮著,手臂曲起隔在兩人中間,“段輕鴻,你又發什麼瘋?”
“我不是瘋,我是喝醉了,所以叫你來陪我!”
蘇苡羞惱,“你把我當成什麼人?我不是程美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陪你喝酒還談笑風生。不過你勾勾手指,這船上應該不少女人願意作陪。”
段輕鴻笑起來,“你怎麼就是揪著我和程美璐的事不放呢?我都說了跟她是逢場作戲,做不得準的。她以前是老二的女人,我對段長瑄用過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
“現在凡事都往你二哥身上推,還真省事。”
“他往我身邊安插人手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真的是你二哥的人?”
“不然你以為段致遠的車禍我怎麼知道內情?”
蘇苡微愕,“是程美璐告訴你的?”
段輕鴻仰頭望向遙遠虛空,“當年出事那輛車本來是該去接程美璐的,段長瑄臨時調換了,我就知道其中有問題。抽絲剝繭不難,重要的是得有線索。撬開程美璐的嘴也不難,誰都有個價,段長瑄出得起的,我出雙倍!”
蘇苡神色一黯,“可是你大哥再也回不來了。”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正值男人黃金年紀,前途無量,轉眼就灰飛煙滅。
“我沒見過他本人,不知他是君子還是小人。不過至少不像老二那樣,幾次三番隻想著鏟除擋他發達的人,甚至親人手足也不放過。看老頭子那麼器重他,應該是有些經商管理的天賦。”
隻可惜,曆朝曆代做得好皇帝的人都必須既是精英又是流氓,掌管商業帝國的道理也是一樣。段致遠也許隻是精英,對藏在暗處的毒蛇沒有防備,而段長瑄本質上又僅僅是個流氓,沒有真才實幹繼承公司。
蘇苡遲疑了一下,“你說段長瑄幾次三番……。”
段輕鴻眸中的痛色隻是一閃而過,轉而平靜地凝視她,“你當新酒店大火隻是他第一次對我起殺機?他學建築的,最懂得建築物哪裏最薄弱、火從哪裏燒起蔓延最快。老頭子要接我回段家那年,我養父母家半夜起火,一刻鍾燒掉半幢樓,如果不是我留宿在朋友家裏,也許我早就死了。”
蘇苡聽得手腳發涼,“那你養父母……。”
段輕鴻輕輕帶過,“都已經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蘇苡第一次在他眼角眉梢看到刻骨的恨意。
難怪她總覺得兄弟倆之間的恩怨不止爭產奪權那麼簡單。
“是他喪心病狂。”覬覦家財是一回事,謀財害命就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我要贏,絕對不能輸給段長瑄。”段輕鴻將手中的空罐泄憤似的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啪的重新打開一罐酒,湊到蘇苡唇邊,誘哄似的問,“喝不喝?”
她同情他們這一家人的遭遇,不等於就跟他站到統一戰線。她扭開臉,沒想到段輕鴻這次異常強硬,不等她拒絕的話出口,已經灌下一大口酒,鉗住她的下顎覆在她唇上,把酒液渡到她嘴裏。
又涼又苦的口感,分不清是啤酒的苦澀還是他唇舌的滋味。
蘇苡的心跳快得完全失去控製,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裏爆裂衝闖出來。她抬起手,手顫得厲害,被他輕易捏握在掌心,血液奔騰流竄往腦門上衝,臉頰又紅又燙,嗚咽著說不出話。
她抵抗入侵,哺喂的酒一半滑進她喉嚨,一半順著唇角下巴流淌下來,沾濕了衣襟,象牙白的緞麵貼在鎖骨下方,透出男人抗拒不了的糜麗。
似吻非吻的拉鋸像是持續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蘇苡喘不過氣,哪怕再多持續一秒,她都要眼前潮水般湧來的黑暈沒頂。
幸好段輕鴻及時放開她,酒意朦朧的眼睛被另一種快慰染紅。他也心如擂鼓,怕她聽得太分明,拉開幾分距離,喃喃自語般說道,“……你說的對,我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