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他從未對外人提起過。他能夠信任她、交付於她的東西,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段輕鴻,你……。”
他用手指摁住她的唇,不讓她把責難說出口,也不想再聽她的拒絕。他向來是個結果導向的男人,認定的事其實不必問她意見。
“不要同情我,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東西,其實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
今晚請她看一出好戲,果然觸動她悲憫同情的那根弦,但最終並不是他想要的
“我才懶得同情你!”蘇苡用力否認,“你叫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靠回身後牆板,又開始裝醉,“看星星啊,提醒你不要辜負這樣的良辰美景。”
喪失自由,被蒙被騙也叫良辰美景?
蘇苡作勢站起來,“我下回不會再理你,任誰來找我也不買賬!”
段輕鴻伸手拉住她,終於認真地說了一句,“今晚去陪阿若,離老頭子遠一點。”
“你到現在還覺得他會要我的命?就為保住段長瑄?他已經是遲暮的老人,呼吸機都用上了,還能做些什麼?”
“他真正想做的事,早就布好局,授意有能力的人,即使躺在病床上動一動手指,甚至死後留下一句話,都能有人幫他辦成。”他早就告訴她,他們兄弟幾人的本領,都從老頭子那裏學。
蘇苡想起段峰那雙混濁的眼睛,還有熊定坤那號人物……的確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保護好自己。還有,你什麼時候打算放我走?”
段輕鴻繼續喝酒,“這可說不準,也許下次靠岸就可以,也許永遠都不行。”
他真是喝醉了吧?蘇苡覺得他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金遲送她回房間,從甲板走下去的時候意外地看到熊定坤走上來,跟他們打了個照麵。
“坤哥。”金遲是段輕鴻的助手,一切工作直接彙報,連老頭子也不能過問和刁難,但他見了熊定坤,還是要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坤哥。
“嗯,”熊定坤睨了蘇苡一眼,“三少還在甲板上?”
“是的,您上去往那邊盡頭找就能看見。”
他笑一聲,“我還以為他是喝悶酒,原來早就找了美女去作陪。”
他有種江湖氣的粗獷,即使玩笑開得過分也不會顯得猥瑣,眼睛在黑暗中越發的亮,跟段輕鴻很像。
蘇苡等他走過去了才問金遲,“他跟段輕鴻有得聊?”
“三少回到段家的時候坤哥已經開始打理酒店的事,兩人差不多同時開始為隆廷出力,公司也是從那時開始飛速發展,相安無事的情況下,勉強算是合夥拍檔。”
當然相安無事隻是表象,現在也開始利益爭奪。
但蘇苡還是從金遲中性的評價裏聽出隱含的欣賞,看來熊定坤跟段長瑄還是不一樣的。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甲板的方向,不知他跟段輕鴻會談些什麼。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想了想,還是去敲響隔壁段婉若的房門。梁美蘭來應門,臉上尚有幾分心焦,但已經從先前的無措中擺脫,對她沒有好臉色,“婉若已經睡了。”
“我想看看她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梁美蘭攔在門口不讓她進去,“不用了,我請了黃醫生過來看過,還有護士守著她,不會有事。”
真真是過河拆橋。
不過她是婉若親生媽媽,加上利益捆綁,這個時候不會有人比她更緊張婉若的狀況,她說沒事大可必太憂心。
身體陷入柔軟大床,舷窗外沒有風雨,可是蘇苡入睡前卻分明嗅到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