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難過,畢竟因為我不夠謹慎,才會導致那樣的結果。”
欲蓋彌彰,後半句解釋倒像是說給自己聽。
這世上竟有這樣的遊戲,不得隱瞞,說不出真話就得吃苦。
段輕鴻卻很滿足,眼睛笑的彎彎,好像一個字一個字品咂她的答案,然後搖頭擺尾,“再來再來,馬上就要決出勝負了。”
她杯子裏隻剩最後一口苦瓜汁,還用分勝負麼?
她很幹脆地灌進去,又劈手去奪他麵前的杯子,“你不喝算了,我去重新做一杯。”
段輕鴻卻護住玻璃杯,“哎,我也沒說不喝啊!你都這樣舍命陪君子了,我總得給你麵子。”
他幾乎屏氣凝神,幾大口就把大半杯紅豔豔的胡蘿卜汁喝下肚,空杯遞給她,“喏,喝完了。明天少放點胡蘿卜,我可以將就喝。”
他在學著做一個好病人,因為最好的醫生已經在他身邊守著他,沒什麼不知足的。
對他來講,這世上最難的事,不是爭權奪利,而是留住她的人,再留住她的心。她有心為他,對他笑一笑,小小一杯胡蘿卜汁真的不算什麼。
容昭帶蘇苡去島上診所,設備談不上多先進齊全,但該有的都有了。他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哼,什麼阿貓阿狗都塞到我這裏來。”
恃才傲物的人,的確不是作老師培養學生的料。
蘇苡也不生氣,他吩咐的事,不管大小,她都盡力做好。
容昭聽說她跟段輕鴻玩遊戲,大大嘲笑了她一番,“剪刀石頭布也許還有贏麵,你跟他玩牌?他出千屠殺你的!被賣了還幫人數錢呢你——”
“可那兩副撲克牌明明是我臨時拿出來的,我也洗了牌……。”
容昭嗤笑,“管你新牌舊牌,隻要經過他的手,就不是你原先拿到的那一副了。你以為段氏隆廷的人都是吃素的?他跟熊定坤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酒店的娛樂城早就不歸他們所有了。賭也要看天分的,他手巧腦子活,去澳門兩個多月就學成了。”
他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恐怕有再多的真心話大冒險也不夠了解他豐富多姿的前半生。
不過他竟然出老千……蘇苡琢磨不透他是怎麼做到的,想不通就心塞,鬱悶全寫在臉上,對他態度自然欠佳。
段輕鴻不明所以,“誰惹你生氣了?我今天的果蔬汁可全都喝完了。”
該不是容昭又給他下套吧?
蘇苡沒理他,隻是很認真地問,“今天想不想洗澡?”
“想啊,你去打水,我在這兒等你。”
真把她當傭人使喚了?
蘇苡不動,“你洗個澡挺折騰的,少洗一回也不會怎樣。幹脆等你傷全好了再說吧!”
他身上大大小小傷口還不能見水,說是洗澡,其實都是她幫他擦身。島上氣候濕熱,一兩天不洗就全身都粘乎乎的難受。她知道他是非常愛幹淨的男人,平時從頭發到鞋子都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汗息都沒有,隻有剃須水或者男士香氛的薄荷香。
讓他一周不擦身估計就能逼瘋他。
段輕鴻昂起下巴,“你這是要趁人之危?”
“彼此彼此,總比你出老千騙人好多了。”
“噢,你說這個。”段輕鴻忍不住抿唇笑,“你看出來了,還是容昭告訴你了?”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你勝之不武,算什麼男人?”
“能贏就行了,管它什麼武!”
他又裝作聽不懂成語,至於他是不是男人,今天非得在她跟前好好驗證一下。
瞥了一眼蘇苡臉色,他才道,“好好,我承認是我不對。不過那天你也不吃虧,我說了真心話,胡蘿卜汁也喝了,你還有什麼條件才肯幫我洗澡?”
蘇苡臉上似乎是笑了一下,“你教我你出千的手法,我就幫你洗。”
他一愣,“你學這個幹什麼?”
“技多不壓身,下回再遇到你想出千的時候至少我有還手之力。”
段輕鴻想大笑,傷口卻扯得痛,表情有點古怪,“我有多少招數你又知道?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猜我會不會把所有本事都教給你?”
蘇苡抱著手,好整以暇,“沒關係,我也不止洗澡這一件事情可以為難你,誰讓你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呢!”
兩個人這麼針鋒相對的,段輕鴻心裏卻甜得什麼一樣。這種感覺很陌生,以往不管戰勝多少對手,賺到多少錢,都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