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樊城啊咱退婚吧(1 / 2)

東珠小我近兩歲,雖不是同胞生,卻與我有八九分相像,往年阿娘帶著我們姐妹出門,總有人說我們是同胞姐妹。自小,我與東珠喜歡的東西,也驚人的相同。性格皆不似長姐那般沉靜,整日吵吵嚷嚷,故而處的十分要好。當日聽聞我要出嫁,東珠還拉著我的衣袖哭了好一會兒,說往後家裏就剩她一人,好生無趣。這話偏巧不巧地被路過的長姐聽了去,生了東珠好一陣子的氣。這連日來忙叨個不停,倒是忘了好好看一看她。如今瞧著她紅撲撲的臉蛋,滿麵紅光,也算安了幾分心。

“二姐,他便是你原本要嫁的新婚夫婿?”東珠望住我,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不可思議,我不知當如何反應,東珠卻反應的夠快上下打量了樊城一番,便脫口道:“瞧著亦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怎就如此遭姐姐嫌棄了。”

嫌棄……

我不由扶額,不忍去看樊城的表情,隻心道東珠這丫頭,跟我旁的未曾學會,唯獨這嘴巴……真是藏不住,藏不住啊!

東珠將我與樊城送到城門口,險些還掉下兩滴眼淚來,揮手與我道別,我生平見不得離別場麵,便趕忙轉身上路。樊城便一路在我身後跟著,一直跟了大半日,直到天宗門腳下。一路無言,如今總也該好好道個別。我這人一向將道別看作一件十分嚴肅之事,兩人相遇相識,不論結局如何,總要好好互道一聲珍重,尤其是明知自此一別,便可能再也不見。我不常說再見,但我說珍重。

我這廂道別儀式已過,便拔腳欲跨入山門。身後卻傳來了樊城的聲音:“非去不可?”

我一愣,轉回身望向他,隻見他一身玄衣,立在山門前的那兩排桃花中央,迷蹤林的濃霧時不時自他周身拂過,攜裹著散落的桃花花瓣翩然而起,他抬眼望我,深邃的眸子裏看不出絲毫情緒,可那畫麵,卻勾動了我腦海中的某一根弦,而弦聲微弱,終不可聞。

“那仙山仙派,多是人情寡淡之地,作何要如此執著,你若不想即刻成婚,我亦可由著你,慢慢來。如此,也非去不可?”他的聲音似是被那飄渺的霧氣衝散了,最後有些聽不真切。而我腦海中的聲音,卻不知為何那般清明。

“樊城,你很好,原是我對你不住。你我之間的婚事,便就此作罷。你為人一向英雄坦蕩,必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牽扯到黎民蒼生,婠昀在此謝過了。”

樊城在那一刻,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真切的表情,此外,皆是冷冷的,可不知為何,我卻知道他眼底藏著的,絕不止這些,還有許多,許多。

他不再言語,抬起頭定定地望了我一眼,便轉身投入了身後的重重霧瘴中。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終隻能歎了口氣,便轉身步上台階。可方才登上最後一級台階,抬起頭,便瞧見那人一身紫色長衫,墨色長發慵懶地散落在肩頭,斜倚在山門口的白玉龍柱旁,那白玉龍柱據說是當年九重天修建天君宮殿遺下的聖物,瑩白潤澤質地當屬洪荒第一,而此刻卻被他瓷白的皮膚生生比了下去。便是這樣一個妖孽一般的存在,卻稱作仙尊,豈不笑話。

我朝他大步走過去,福了福身算是見禮,並不欲與他說話。他竟也不言語,朝我點了點頭。妖孽師父與我一前一後,就這般朝山上走去,一路走到霓園。入了園子,他方轉頭來看我,似是想要說什麼,卻終於擺了擺手,轉身騰了雲離開。我不由要歎他思維果真不似常人,若是方才便帶了我一路騰雲上來,豈不省時省力,如今同我一路靠雙腳走上來,總以為有什麼要事,卻又一言不發,隻騰雲走了,莫不是隻為了與我散散步不成?!我轉頭望向他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雲霞間,忽然想起,他不欲言,我卻有好些話要同他好好說上一說。

思慮間,推了竹屋的門,適逢瑫雪迎了出來,見我平安回來,甚是欣喜,趕忙拉了我進屋坐下。一來二去我才知曉,天宗門這一批接受考核的弟子,我竟是最後一個返回師門的。

“究竟為何耽擱了這許久?”瑫雪為我倒了一杯茶,推到我跟前,我端起茶杯,講此次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與她聽,待我說完,累的夠嗆,趕忙將手中的茶仰頭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卻瞧見瑫雪眼睛瞪得老大望著我,半晌方才開口道:“這哪裏是我們這等初入門的弟子經得起的事?!”

我仔細詢問,方才得知,瑫雪同餘下那一眾初選弟子,此次接到的任務無非是分析事情的經過,待到頭卻從不是真的有鬼怪,大多是師兄師姐設下的局。而我,卻實打實地跟鬼君打了一回交道,還險些搭進命去。

“這是怎麼說的,豈非是看你好欺負不成!”瑫雪站起身欲衝出門去,我趕忙伸手將她拉住:“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去問個明白,若是你這次當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倒要看看他們誰能擔得起這責任!”瑫雪怒意叢生,此刻已是握緊了拳非要揪出罪魁禍首的架勢,我無法,隻得站起身,將她按坐在椅子上,雙手扶住她的肩道:“你能去找誰?你的話,又有誰會相信?”我這話一出口,瑫雪便沉默了,我見她終於冷靜了些便繼續道:“更何況,我們那準師父都不曾理會我的死活,旁人又如何能在乎,怕是你這一去,整個天宗門都要將我們當作笑話,閑來打牙祭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