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幻境到底是不是真的?(1 / 2)

“胡鬧!”他皺眉轉身望我,“身為九重天上司戰之神,守護洪荒安定是我的責任,與你何幹?!”

與我何幹……與我何幹……

我看見自己緩緩蹲下來,蜷縮著身體,不住地發抖,那曾是我年幼時自覺最安全的姿勢,這許多年過去,我令自己不斷強大,強大到不再畏懼,幾乎快要忘記自己也曾這般蜷作一團。然後他歎了口氣,大步走到我身旁,用力將我拉起。

“你可信我?”

嗯,洪荒之中,我不信天,不信地,甚至有時亦不信自己,可我信你。

他望住我,露出笑容來,那笑恍若漫山遍野盛開的白梅,清冷幽香,直直抵達心底。

“等我回來。”

他抬起手撫上我的臉,又緩緩放下,那質地上乘的衣袖拂過我的臉頰,冰冰涼涼的。他手執長劍轉身離去,那背影在視線中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漫天散落的桃花中。那背影,我曾在樊城的身上,見過。

可我抱著那棵刻著“執子之手”的古樹,整整三日,他都不曾回來。我向古樹許諾,若是他能夠平安歸來,我便每日都來澆水施肥,著百花之蕊,天山之露,將它照顧的好好的。古樹不應我,隻偶爾有風拂過,繁茂的枝葉發出沙沙響聲。我低下頭,看著裙擺上洇開的大灘水漬。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眼淚的味道,竟是又鹹又苦的。我蜷縮著靠在樹下,哭到睡著,夢裏似乎又見他踏著暮色霞光而來,朝我伸出手,對我說,不要睡了,小懶貓。

便是那分外熟悉的溫度,將我緊緊環繞,我睜開眼,迎上的是他無可奈何又隱含憐惜的眼。

“我答應過你的,何曾食言?”

我看見靠在他懷中的自己,緩緩提起嘴角。

在古樹沙沙聲中,他將我的頭按向胸口,世界隻剩下他的心跳,那日,陽光正好……

震耳欲聾的雷聲自遠天傳來,一道接一道,那是天罰的預兆。我驅雲而往,劈手將眼前阻擋之物悉數毀滅,要快,若再慢一些,便來不及……怎麼可以來不及……

那翻湧在腦海裏如同前世記憶一般的東西告訴我,他在等我,他在等我,這世間唯有他,是我所不能舍棄。可當我趕到那崩裂坍塌的結界邊,卻隻看見他奮力將自己的元神祭出,催動混沌鍾重新鎮壓柷魔於天際西海之下,龐大的金光,刺穿了他的身體,也便這樣……刺穿了我的心。

畫麵的最後,是我緊緊擁著他漸漸冰冷的身體,雙目通紅,拚命將體內的真氣渡入他的體內,妄圖將他重新溫暖起來。這份執念將我與他籠罩在龐大的圓形結界之中,旁人如何都不曾近得了身,便隻能一邊試圖強破,一邊喊著我的名字。可我卻什麼都聽不見。

我的心,死了。

若他不在了,我便也不在了。

“若要救他,也並非不可能,隻需燃十二品蓮台業火,屠盡四方神獸,取父神精魂煉製成聚魂引,方能重結他的元神。”

十二品蓮台業火……四方神獸……

我以南海冰綃玉蠶絲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安放在不遠處,執起他一向最為寶貝的破天劍。

勳揚,為了你,便是要逆天而行,神魂俱滅,乃至為千世萬世所遺恨,我亦甘願。

你忘了,洪荒之中,我不信天,不信地,甚至有時亦不信自己,可我信你。

執起的長劍彙聚了我全身的力量:“我以我身赴蒼茫,血肉為引,神魂為媒,請玄天降下十二品蓮台,助我燃起熊熊業火,焚我所惡,許我所求,縱責我受萬千劫難,永世不入輪回,絕不悔過。”

玄天之上烏雲密布,刹那間若烈火焚燒,轉為一片血紅。萬丈光芒自雲端之上傾瀉而下,將那紅雲撕裂開來,自金光中降下一顆金色蓮子,那蓮子將金光斂入其中,漸次生長成含苞紅蓮,頃刻間花苞四周燃起熊熊烈火,火光映襯著那緩慢開放的花朵,其內卻是雪樣的潔白……

十二品蓮台已降,玄天助我……

所以勳揚……你一定要醒來……

“婠婠,醒過來,快醒過來!”是誰,是誰在叫我,不,誰都不能阻止我,他還在等我,再遲,就來不及了!

我用力掙脫那股束縛住我的力量,而那力量卻越發的強大,將我生生圈在其中不得動彈,下一刻,隻覺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仿佛烈火焚心一般。

“婠婠,夠了,婠婠,回來。快回來!”我咬住下唇,用力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是瑫雪擔憂的眼神,還有身後那個溫暖的胸膛,心跳聲一下一下,好像此前聽過。那一刻,我的腦海裏瞬間閃過那人躺在我懷中渾身是血的模樣,那種自心底生出的恐懼絕然不是假的,他死了麼?他真的死了麼?如若不然,我的心,為何會痛到說不出。

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刹那,我心中隻一個念頭,我要見樊城。

*

第二次考核我與瑫雪再次順利通過,盡管宣布這結果那會兒,我還在昏睡著。聽瑫雪說,那日我們最後見到的那個女子,名噬夢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