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誌彭死死地瞪著站在麵前的女人,那眼神像看到了鬼。
而時隔十六年之久,突然再見到沐誌彭,華容也僵立在原地不能言語。
周遭的空氣像是一瞬間消失殆盡,窒息感兜頭籠罩過來,安靜的可怕。
沐晚認命地向前一步,說:“爸,我剛剛正準備告訴你,其實媽她沒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原本直愣愣站在門邊的沐誌彭突然就衝了出去,揪住了華容的頭發就是一通沒命地踢打。
“賤女人!臭婊子!你不是死了嗎?!我隻當你早就死了八百年了,卻原來你一直還活著!你怎麼有臉回來?你怎麼有臉回來?!我打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娼婦!”
沐誌彭怒目圓瞪,滿是皺紋的臉上肌肉不斷地抽動,整個人猙獰的像是魔鬼,揮舞著的拳頭雨點般向著華容砸下。他將她踢倒在地,一邊朝著她的心口猛踹,一邊發狂般地怒罵著:“娼婦!賤貨!老子今天非打死你!打死你!”
沐晚衝上去抓住父親的胳膊,喊道:“爸!你冷靜一點,住手,快住手!”
然而沐誌彭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一把就將沐晚給推開。近六十歲的人,力氣竟然還是大的驚人,沐晚當即被他掄倒在地,一頭磕到了門上。
額頭傳來尖銳的痛意,然而沐晚根本顧不得自己,眼見躺在地上的華容已經被踹的吐出血來,就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父親的腿。
“爸,爸!我求你冷靜一點……你難道想再進一次監獄嗎?!”
她淒厲的一聲怒喊,讓沐誌彭生生僵住了動作。
沐晚吃力地抬起疼痛欲裂的頭,看向父親那張猙獰凶惡的麵孔。
“爸,別做傻事,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沐誌彭回過頭來,而當他那雙充血渾濁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就閃過一絲慌張,他說:“小晚,你頭流血了!”
沐晚伸手碰了碰額頭,就摸到一手溫熱的血,她怔了怔,強笑:“沒事……”
“怎麼會沒事!爸帶你去醫院!”說著沐誌彭就不由分說地將女兒扶起來,看也不看那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華容一眼,抬腳就越過她往前走,然而沒走兩步,雙腳就定在原地。
隔著兩步遠的電梯門口,拉著行李箱的沐曉站在那裏,臉上是一片欺霜賽雪般的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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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漂浮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走廊裏人來人往,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穿梭不停……嘈雜的一切。
然而這一切都與沐曉無關。
她坐在長椅上,僵硬的,沒有知覺的,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道透明的玻璃幕牆跟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她盯著腳下光潔發亮的大理石,看到了那上麵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木然蒼白的像一隻鬼。
不,她不是。
此時此刻躺在病房裏的那個,才是真正的鬼。
已經死了十六年,卻還是陰魂不散的鬼。
她張一張嘴,地上的那個倒影也張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