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曾通(10)(1 / 3)

一股惡寒從曾通的心底裏湧出,沿著血管一路侵襲到他的四肢,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就在他心裏希望獄長和侯風早點歸來的刹那間,一個人影從門外一晃而過。

咯噔!

這是曾通的心髒不堪重負猛然收縮的聲音。

盡管門外的人影晃動得非常快,但是曾通還是清楚地看見了,那是一個穿著囚犯服裝的男人,手持一盞油燈。他絕對不是侯風,他邪異的眼睛莫名地空洞著,流露出死亡的氣息。以至於曾通沒有留意到他的臉長什麼樣子。

他走路沒有一丁點聲音,在這條掉根針都能聽到的甬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更讓人心寒的是,他的影子。曾通敏感地注意到了影子的問題,這個犯人手裏拿著油燈,快步走過門口,那麼在這條昏暗的甬道裏,無論如何都該有他的影子在他背後的地上。但是現在,曾通注視著門外的地麵,那裏空無一物。他記得,這個人走過門口的時候,地麵也如現在一般。

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在這裏?他在這裏做什麼?

更為重要的是,它是不是人?它的影子呢?

曾通手裏捏著的幾張紙在顫抖地發出呻吟,他大顆大顆的汗水從已經濕透的袖口滾落下來,滲入那幾張紙中。於是他胡亂把那幾張紙塞進懷裏,慌亂中也沒留意其中幾張紙滑落到地上。此時此刻,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在那條黑暗的甬道裏迷路時看到的,自己的影子。

他慢慢地回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影子的一隻手伸得筆直,指向門口。

“救命啊——”“來人——啊”

曾通淒厲的嚎救聲回蕩在甬道裏,這晚已經是第二次,如同他被人毆打一樣。

盡管很少有人能看見獄長臉上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奇怪的是在每個人的印象裏,獄長的臉都讓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也許,是因為他敏銳的眼神。此刻,他的臉上仍然掛著沒有表情的表情,他的眼光淩厲地看著被反綁著雙手蹲在角落的侯風和曾通。他的目光停留在曾通身上的時間明顯多於注視侯風,因為曾通奇怪地臉色慘白,一直不停地顫抖著。

大聲呼救之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的是獄長和侯風。很顯然地,他們沒有追到那個在門外偷聽的人。而曾通在這邊莫名其妙的呼救則引來了大批看守,打亂了獄長本來按時回來送二人回牢房的計劃。為此,曾通可以看出,獄長對他極端不滿,即使曾通抖著發白的嘴唇。

獄長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看見了。這兩個人,很明顯地,企圖越獄逃走。我已經審問過他們,他們也承認了是串通一氣,自己弄開了鎖。我要說,這是我的失職,這是我們的失職。在這裏,我建議,不要將今晚的事情告訴任何囚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而使某些事情失去控製。為了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我認為有必要對這兩人進行處罰。大家有什麼意見?”

在一旁的是小心翼翼的值班看守們。所有人都聚集在獄長小小的屋子裏,以至於讓人覺得氧氣缺乏而喘不過氣來。他們毫不知情地聽著獄長將侯風和曾通押進禁閉室的命令,絲毫不知道這是獄長為了掩蓋他指使侯風和曾通行動而放的煙幕。所謂的問訊意見,不過是麵子上的功夫。任何一個稍微用大腦思考問題的看守,回想起獄長用槍指著自己解救曾通的一幕,都能明白獄長的立場在哪一邊。在獄長來到這裏之後,每個人都逐漸熟悉並遵守了他的行事習慣,即所有人,所有的看守和囚犯,都無條件遵守他的每一個命令。

見沒有人提出,或者說敢提出反對意見,獄長滿意地咂咂嘴,喝道:“馬宣,帶這兩個人去禁閉室。”

沒人響應。看守們麵麵相覷,馬宣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獄長奇怪道:“怎麼?”

馬宣道:“我們這裏……禁閉室,我們這裏沒有。”

獄長怒道:“沒有?不可能!我看過資料的,禁閉室在操場另一側一個單獨的窯洞裏,叫做西洞……”

馬宣道:“西洞本來是有的,但是後來一次山體滑坡,把西洞埋了。到現在為止,我們都還沒有新的禁閉室,也沒發生過什麼事情需要用上。”

侯風忍不住“嚇嚇”冷笑了兩聲,這正合他意。獄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雖然是這樣,那麼也需要對他們兩人進行處罰!把他們押回各自的牢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讓他們離開那裏!不許他們放風或者勞動,也不許他們和任何其他犯人接觸,讓他們在自己的牢房裏蹲監禁!對了,還不許他們互相交談!馬宣,吳仲達!”

馬宣和吳仲達齊聲應道:“有!”

“你們兩人輪班值勤,守住他們牢房的甬道口,除了送食物和清洗便盆的,不許任何人進出。”

“是!”

曾通哆嗦地走在侯風後麵,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陽氣厚重的眾人,獨自一人在黑暗中空守恐怖邪異的怪誕,他就忍不住地發抖。獄長沒有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盡管他清楚獄長也曾經質疑過監獄裏是否有鬼的問題。當然,曾通沒有想到的是,當著那麼多看守的麵兒,獄長即使相信,也不會讓曾通講述自己遇見的經曆,那隻會導致混亂而使得獄長自己的權威受到影響。至於侯風,則對此完全嗤之以鼻。侯風正冷笑地跟著馬宣的步伐。

曾通和侯風一前一後,心態神情毫無相同之處,但他們的口袋裏則同樣裝有一疊紙和一支鉛筆,以及各自牢房的鑰匙。這當然是出自獄長精心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