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南見許係舟說的真切,笑道:“怎麼了許師兄,想去闖蕩江湖啦?可剛吃了一頓好打,江湖上能人好手不知千萬,憑許師兄的功夫,嘖嘖嘖,不敢恭維,不敢恭維。“許係舟並不生氣,知鄭平南在取笑他,說道:”現在打不過他們,以後未必就打不過,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劍法出奇的差,後來遇到名師,學了一身的好武功。“
鄭平南道:“那是師父俠義心腸,才遇得明師學得武功,你未必就有那麼好的運氣吧。”許係舟道:“名師現在就有啊,學好本門的武功,叱吒江北不在話下吧?”鄭平南道:“那江南呢?”
許係舟狠狠道:“江南,就先拿姓周的小子開刀,他今天這般侮辱於我,日後要他加倍奉還。”鄭平南握了握許係舟的拳頭,說道:“好!我等著那一天。”
許係舟神情亢奮,遠眺天邊,似在沉思。鄭平南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許係舟道:“我在想,待會去謝客樓,是嚐嚐紅燒獅子頭,還是臭桂魚。”鄭平南笑罵一聲,拉著許係舟的手,說道:“回吧。”
兩人沒走幾步,許係舟突然道:“對了,今天下午還有和那小乞丐的鬥約呢。”鄭平南道:“還要去麼,都這個時辰了,小乞丐興許早就走了。”許係舟搖了搖頭道:“父親經常教育我們要一諾千金,還是去看看吧,也好不失約人前。”鄭平南道:“可今天一個時辰快到啦,回去可又得受罰。”許係舟道:“不打緊,受罰就受罰,倒是你,今天可輪到考校你了,回去慢了,惹怒父親,可不是受罰那麼簡單啦,隻怕以後每天的這一個時辰都沒有了。”鄭平南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兩人嘴裏說著,腳下卻絲毫不敢慢,轉眼間又到了倒扒獅街,鄭平南道:”師兄你去吧,今天師父考校我的武藝,未必會注意你沒回來。還有啊,你的傷口小心點,待會鬥不過人家,服個軟,認個輸就是了,可別鬥氣,反而不好。“許係舟笑道:”放心吧,那小乞丐武功我有分寸,就是斷了一隻手,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鄭平南呸了一聲,說道:”別胡說八道,什麼斷了一隻手,方才在土地廟也是,師兄你這張嘴,可得收斂一點。“許係舟柔聲道:”好,聽師弟的話,以後再也不胡說了。“鄭平南狠狠捶了他一拳,道:”我是你師弟,可不是你師妹。我回去啦,你小心點。“許係舟嗯了一聲。
兩人在倒扒獅分手,一人往西一人往東。許係舟提著長劍,徑直來到了城東,那長江浩浩湯湯流過安慶城,在城東竟能聽到江水聲。許係舟聽著若有若無的江潮,思緒萬千,想道:今年果真是犯太歲,以前在安慶城是許家少爺,現今卻第一次被人這樣暴揍,顏麵盡失,唉。
又想道:昨晚聽父親說了一席話,師門怕是要遭大難,那江南劍盟的人這般不講道理,盡欺我江北武林無人。嗯,下個月的蘇州之行,無論如何,都不能折了師門的顏麵。
思前想後間,已出了城,微風徐徐,許係舟隻覺得渾身舒暢。城外種了不少柳樹,那柳絮紛飛起來,像似寒冬揚揚的白雪,許係舟低吟道:”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今年春雨不多,該是年成不好。“
記得昨日和那小乞丐打鬥的地方,隻遙遙看見一名少女站在柳樹下,並無什麼小乞丐。許係舟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暗罵那小乞丐不守約定。
許係舟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慢慢的近了,那少女正望著遠處的長江,一陣微風拂過,裙角飄起來,許係舟覺得麵頰有些微燙,硬著頭走過去,開口道:”這位姑娘,不知可在左近看到過一名小乞丐。“說時許係舟低垂著頭,隻聽那少女道:”什麼小乞丐,我可沒見過。“許係舟應諾了一聲,轉身便要走,卻聽那少女道:”喂,你這人,怎麼來了又要走。“
許係舟心下困惑,轉過頭說道:”我隻尋那小乞丐,尋不見他人,我自然要走。“這時見那少女已經轉過身來了,一雙大眼看著許係舟,許係舟隻想:曹子建,曹子建,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
那少女生的秀麗,頭發被風吹的纏在鼻尖,許係舟直看得癡了。忽又覺得這少女眉眼似曾相識,好似在哪見過,便問道:”這位姑娘好生眼熟,我們是不是曾見過麵。“那少女笑道:”你便學那賈寶玉,這妹妹好生眼熟,似是在哪見過麼?“說完捂著嘴嗤嗤的笑。
許係舟紅著臉道:”姑娘也不必...不必取笑。“卻不敢正眼看她。
江潮滾滾,許係舟的心緒亦是翻滾如斯。忽然那少女口道一聲”落花流水“,手裏拿著一枝柳樹條,向許係舟攻來。這下來得突然,許係舟生生地受了這一”劍“。那少女拍手道:”好啊,今天可又是你輸了,服不服氣?“
許係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麵前的這少女,便是昨日的小乞丐。隻不過她昨日穿的邋遢,加上不修邊幅,許係舟這才沒認出來,還道這姑娘好生眼熟。暗道一聲慚愧,支支吾吾道:”好罷,算我輸了。“
那少女笑道:”你這人,昨天還神情瀟灑,今天怎麼這般畏首畏尾了。“許係舟道:”我沒想到...沒想到...“那少女道:”沒想到什麼?沒想到我是女兒身麼,你昨天還出手那麼狠,今天卻一招也不敢出。哎沒意思沒意思。“言畢轉過身去,不再理許係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