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
完了!毛毛叉腰擱那兒堵著呢,我連忙覥著笑諂媚般小跑過去。
“看你怎麼辦,看你怎麼辦,你現在夜不歸宿成習慣了,腐化了,腐化了啊!”她點著我的額角直搖頭。
我連忙高舉著一大袋早飯奉上前:“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反正這些都是減元買的。他倒是不怕撐死我,一條巷子能帶走的,他各買了一樣,我能吃多少?不過我照單全收過來,就想著堵毛毛這張嘴。
不過,看她現在這個點還在教室外站著,我一下又回過神來,連忙扯回袋子,問:“你怎麼還沒進去?龐豆豆要點名怎麼辦?”
“現在知道著急了?”她野蠻地一把扯過袋子,不過,馬上換上笑臉箍住我的脖子,“放心,小桃耗子會扛過去的。哎呀,現在不說這,三子!三子!”她突然“人來瘋”似的捧著我的臉狂叫,笑得比朵花還豔,“我們的場地搞定了,搞定了!”
我臉被她擠得都快成豬臉了,撅著嘴還不明所以,“什麼場地,拍海報的場地?”
“嗯,嗯!”毛毛連連點頭,“就知道和馮予諾一說準行,上午跟他說的,下午就搞定,八旗子弟啊,就是不一樣。”
“你們去找馮予諾的?”這幫孩子還真不死心咧。
毛毛箍著我的脖子向教學樓裏走進去,“昨天許端跟徐洋一起去找的他。你還別說,人家真給麵子,馬上就辦好了。嗬嗬,療養院的一把手親自批的條兒,而且照顧的條件超好,清場工作、道具,甚至還說專業的燈光他們都可以提供!”毛毛掰著指甲興奮地說。
我也挺高興,說實話,隻要不是讓我去攀他這個人情,能搞定當然是好事兒。
“好了,這下你能消停了吧,可憐我還要犧牲色相。”我故作哀怨睨她一眼。
毛毛吊兒郎當地捉著我的下巴,笑得那個燦爛,“小美人兒,放心你美麗的‘色相’吧,俺們保護措施一定做到超流。”
“屁話!什麼超流?”
“就是超一流唄。”
兩個人嬉嬉鬧鬧地到教室門口,然後又做賊似的溜進教室,小桃耗子她們一看見吃的,那個亂呀。於是,上麵龐豆豆那個語重心長,下麵這個分麵窩的,分油條的,分豆皮的,不亦樂乎喏!
終於挨到了下課,每個人嘴上還流油的。
“三子,看你帶吃的孝敬了咱們,就不過問你昨晚上哪兒野去了。記住,以後在外麵打野食兒都要向組織彙報,別無組織無紀律!”
“就是,這小妖精肯定昨天又是被哪個惡少霸占了一晚。哦,南弟弟?”
我覥笑著給她們一個個分豆漿喝,“切!一個惡少?咱一個惡少團都能拿下!”
不就是鬧唄,咱臉皮厚著哩,打這種嘴巴官司從沒輸給過她們,這一說,瘋丫頭們鬧得更歡咯。突然——
“和三!塗老師找!”門口有人喊了一聲,我竟然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她們各個壞壞地看著我,“看吧,來收拾你了。”
別說,係主任塗老師親自找,我真有些沒膽。不是別的,這幾天排練管得嚴,別我昨晚不在真捅到上麵成了典型。我叉著腰指著她們一個個地點過來,“好啊,你們各個吃了我的孝敬,也沒掩護好我,這下——都給我吐出來!”
毛毛笑著打開我的手,“沒事兒,昨天查夜我們掩護得好著呢,別自個兒先做賊心虛。”
於是,我隻能真做賊心虛地敲開了係主任辦公室。
誰知,迎接我的是塗主任非常親切和藹的笑容,“和三啊,先進來坐。”她正在煮咖啡,香氣四溢,“來一杯吧?”
我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她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然後也端著一杯坐在我旁邊,微笑地看著我,我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隻聽見她說:“是金子真是遲早都要發光的。和三,這次‘開堂小考’你表現得很不錯,這首《魔鬼的顫音》演奏得很到位,關鍵是當時的感染力,記住,繼續保持這樣的激情。和三,你確實應該屬於小提琴。”
真的,一位半百的老教授如此對我諄諄告誡,內心的感動的確是無以形容,我竟然眼眶有些濕潤,也許,是咖啡的熱氣熏染的,也許,是一種委屈得到舒展後的激動,畢竟上次“開堂小考”我讓這位老人很失望。
“和三,你知道這次你抓住了一個機會嗎,為什麼現在為《長征》排練得那麼苦我們係還要在這麼緊的時間裏安排‘開堂小考’?那是因為這是烏克蘭柴可夫斯基國立音樂學院那邊非常突然地安排的一個預選,他們要求我們這邊對學生不能透露任何風聲,連考查的形式也是他們那邊決定的。當天‘開堂小考’他們就有老師在二樓的視聽室觀摩,而且這邊考試的現場也被錄了影。和三,你當天的表現非常出色,給當時觀摩的老師留下很好的印象。昨天傳真過來了他們那邊看過錄影後的反饋,你的分數最高,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你作為我們係的一個保送名額。不過,形式上你還是要參加本月底他們在我們學校搞的那個公開甄選,雖然是形式上的,可還是要好好表現啊,總要名副其實吧!”
不用再聽下去了!也不能再聽下去了!你知道,此時我內心能掀起多大的狂瀾嗎?!這一刻!這一刻!我隻想著,我!和三!隻怕這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一刻!!烏克蘭!烏克蘭!!
“喔嗚!”
管它咖啡是不是灑出來了。
管它我的叫聲是不是會嚇壞辦公室外的行人。
我抱住對麵的老教授跳了起來,狂喜,是那樣不加修飾!
烏克蘭!烏克蘭!哦!偉大的烏克蘭!和三要向你撲去!
我滿眼的喜,滿眼的樂,滿眼的笑,滿眼的欣慰。
這一刻,足矣,足矣啊!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撕心裂肺!絕對是撕心裂肺!你想想,二三十個半大小子丫頭片子撕心裂肺地扯著喉嚨在本身就熱鬧得不靠譜的大排檔一起瘋著唱,該是如何如何的壯觀啊!
嗬嗬,不錯,這群瘋子就是咱的同學們。今兒個大家一群人“殺”到吉慶街,包圓了它半條馬路海慶祝去了,就為咱被偉大的“烏克蘭”看中!這個瘋哇,你瞧,各個兒手裏提著半瓶啤酒,你勾著我的肩,我環著你的腰,閉著眼隻管朝天吼:“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隻怕一吉慶街的人都在往這邊瞧,瘋孩子們!
作為“妹妹”的我收到如此“狂野”的祝福,當然隻有不住地抱拳作揖。
“三子,幹!!”
你說,二三十個酒瓶同時向你舉起,你能不幹嗎?第一次,半瓶啤酒被我不打梗地灌了下去,喝完了還酒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腳踏在板凳上,腰板兒挺得直直的,學江湖俠女的範兒,一抱拳:“承讓了,兄弟們!”
一陣兒亂笑。
“出來混的,總要還的。”死毛毛站起來學著那港台音也一抱拳。
我立馬癱在椅子上,告饒道:“饒了我吧,你們要我怎麼還嗎?”就知道,這群瘋子今天不會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