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見了一麵,女班主看到陳圓圓時眼前一亮,這等美貌決絕的女子她是沒見過的。當陳圓圓低頭報出自己的名字時,那班主猛然一驚,手裏的茶碗抖出些許茶水來,這不大不小的震動看在圓圓眼裏。
於是,陳圓圓留在了這蘇州城最大的昆曲戲班內,班主程香菱卻沒有讓她去幹縫縫補補洗衣做飯的粗活,甚至什麼都差事都沒有讓她做。而且又派了一名老婆子替她去照看臥榻的姑父,這位素未謀麵的女班主如此待她,令陳圓圓受寵若驚。
就連住宿的地方都被班主安排在和她一個院子裏,如果這個班主是個男的,如此厚待自己,陳圓圓一點也不奇怪。可她是位女班主,令她不解。
但是陳圓圓還是耐住了性子,靜觀其變。
忙了一天的程班主很晚才回來,輕手輕腳的經過陳圓圓的暖房,聽到屋內似乎有走動的聲音,她停了片刻,欲舉手叩門,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
一連數日,每日三餐都好吃好喝的招待陳圓圓,時下流行的錦衣綢緞也送來不少。陳圓圓幾次去找程班主,都見她忙於戲班子的事務,隻好退到一邊。陳圓圓覺得班主好像是有意躲著她,這樣的情形徹底令她懵了。
暗自琢磨了許久,陳圓圓決定晚上在院子裏等候程班主,不管多晚都要與她談談。
程香菱見陳圓圓一臉倔強的樣子站在院子裏,心裏知道她的來意:“陳姑娘,隨我進屋吧!”
程班主的暖房很簡潔幹淨,一進來便香氣撲鼻,那種香氣沁人心脾,陳圓圓從未聞過此香。室內窗簾、窗幔、桌布幾乎都是紫色的。
落座後,陳圓圓發現自己坐的這個臨窗的位置竟然看得見自己的房間,如水的月光從梧桐的葉子間漏下來,天氣已是九月中旬,夜風襲人。
程班主忙活著拿來幾樣點心,炸饊子、酥兒印、芙蓉餅,放下後又忙著去沏茶。陳圓圓見狀起身:“程班主,莫要太客氣了,圓圓隻說會兒話就走。”
程班主手執一個精巧的白瓷杯子放到陳圓圓麵前,熱氣騰騰的茶香襲來。再加上這滿屋的異香,令她有點異樣的感覺,陳圓圓說不上來此時自己是什麼感覺,有點恍惚,似乎又有點醉意,但是心裏是清楚的。
“你不是陳圓圓,姑娘告訴姐姐實話,你是誰?來自哪裏?”程班主的話似一盆冷水,立刻激醒了陳圓圓。
“班主這是何意?是不是之前您認識一個也和我同名同姓的陳圓圓?”
程班主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
見程班主如此又故弄玄虛的樣子,陳圓圓心裏有點不舒服,再加上這香氣好似又在一點一點滲透自己的五髒六腑一般,突然隻覺得渾身無力之感。
沉默了一會兒,程班主把杯子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陳姑娘,和姐姐說實話吧,你是誰?”
陳圓圓覺得頭昏極了,不由自主的回答著程班主的問話:“陳圓圓,邢沅,不對,先是邢、邢沅,然後是陳圓圓,不是,都不是,我叫何葉,對,我是何葉。”程班主眼睛一亮:“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你告訴姐姐,你來自哪裏?哪個朝代?”
“嗬嗬,什麼朝代啊?現在是明朝,可,可我不是明朝的,我是,我是個二十一世紀剛畢業的大學生。”陳圓圓再也說不下去了,伏在桌子上昏睡過去。
程香菱抱著胳膊微微一笑,一夜無眠。
陳圓圓醒來的時候已是日曬三杆,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並不是自己的房間,猛然坐起身,屋內站著一個身材瘦弱的素衣丫頭:“姑娘醒了。”說著用烏漆小茶盤捧上茶來:“姑娘,請漱口。”陳圓圓有些木訥的端起茶杯,素衣丫頭又捧過漱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