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點,陳圓圓試圖一點一點回憶起昨晚的情景,屋內的香氣已被換成瓜果香味,桌子上的水果鮮亮的刺眼。但是昨夜自己說了什麼,又怎麼會宿在這裏?她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丫頭退下以後,陳圓圓沒有離開程班主房間的打算,她仔細的打量起來。挨著另一個窗子下,發現有一個木本色的及腰高矮的櫃子,櫃門上了鎖。既然程班主躲著自己,自己還偏不走了。
程香菱故意等到月亮高高掛起的時候才回到院子裏,一進院就見自己的房間忽閃的燭光。走近了,又聽見屋內陳圓圓和丫頭喜鵲的說話聲,她知道,今晚躲不掉了,或許真的是時候與她談談了。
當程香菱推門而入的時候,屋內響起悅耳的琵琶聲,陳圓圓圓潤的歌聲隨即入耳,那聲音宛若天籟之聲,聽得程香菱呆呆的站在那裏: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多少淚。沾袖複橫頤。心事莫將和淚滴,鳳笙休向月明吹。斷腸更無疑。閑夢遠,南國正芬芳。船上管弦江麵綠,滿城飛絮混輕塵。愁殺看花人。閑夢遠,南國正清秋。千裏江山寒暮色,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一曲李後主的《憶江南》是她最喜歡的詩詞,陳圓圓已是雙眼迷蒙,琵琶聲止住的時候,室內沉靜的連呼吸聲似乎都微弱了。
程香菱先開了口:“喜鵲,你先去歇息去吧!”陳圓圓起身給程班主淺鞠一躬:“程班主,原諒小女昨夜的冒失,今特備幾個小菜,願與程班主一飲知心。”
但是程香菱的回話卻讓陳圓圓失手扔掉琵琶。
程香菱關上房門背對著陳圓圓:“何葉,咱姐倆說點通俗易懂的話吧,姐姐和你一樣,是穿過來的,已有八年了。”
此刻的何葉心裏不知是悲是喜?淚水滂沱,如見了親人一般的跑過去抱住程香菱:“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是穿過來了,三年了,我特麼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是鬼?嗚嗚、嗚嗚……”程香菱用力地擁著她:“我見你每晚在屋子裏麵偷偷的練跆拳道,開始我隻是猜,經過昨晚一試,就更加肯定了。對了妹妹,姐昨晚室內的香是有催眠作用的,你得原諒姐姐,姐姐不敢貿然問你,隻能趁你意識薄弱的時候試探你。”
何葉忙點點頭,痛哭後仍然死死的抱著程香菱的胳膊不肯放手,一鼓作氣的把自己如何跳河,醒來後身處何處,直至怎樣擺脫吳偉業的糾纏全盤托出。程香菱望著眼前這個人見人愛的妹妹歎了口氣:“真是難為你了,以後你我以姐妹相稱,不離不棄,在這個明朝要滅亡的朝代相依為命。”
“何葉聽姐姐的。”
“哎?你記住,你早已不再是何葉了妹妹,既然上天安排了你是陳圓圓,那咱就是陳圓圓了。姐姐沒有你那麼好運氣,我穿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個過了時的歌妓,人盡可夫,臭名遠揚。“迎春樓”狠心的管家時時為難我,髒活累活都讓我幹,這些我都忍了。但是後來竟他然把我賣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在出嫁的前一晚,我用香迷昏了管家,並且從他那兒偷了不少金銀珠寶。從揚州跑到蘇州來,進了戲班子後,原來的王班主突然病逝,我便從他那嗜賭的兒子手上盤下了這個戲班。”
陳圓圓端起酒杯:“姐姐也是苦命的人,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妹妹學了近三年的昆曲,隻要姐姐信我,我一定會成為這個戲班子的台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