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安好(2 / 2)

短短的幾句話看得陳圓圓淚眼婆娑,她此時心裏是寬慰的。雖說遼遠邊關乃軍事要道,與清兵對弈,隨時可能會起聯豐戰火。但是起碼姐姐是自由的,伴在心儀之人身邊,管它是何朝何代,一個女人,幸福觀不過如此。

可此時的陳圓圓對吳三桂的感覺僅限於好感的階段,談不上什麼心動,更談不上什麼喜歡。那種感覺是莫名的,一種熟悉之感,或許是聽得曆史故事太多了,內心思想豐富的陳圓圓,為自己見過吳三桂之後的悸動這樣詮釋著。

春天來了,時日漸暖。春日裏,宮裏後花園的景致最好,梨花和海棠的葉子剛冒出來,花骨朵便已經滿樹了。一日春雨過後,各種名花盈風吐香,佳木欣欣向榮,加上飛泉碧水噴薄瀲灩,奇秀幽美,如在畫中。很多花,陳圓圓都沒有見過的;玉蘭、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蘭八品,她的偏殿正處在後花園西北角僻靜處,所以常在附近走動也並無人來吵擾約束。

鬆山之戰洪承疇大敗,受困後被清俘走,陳圓圓為此添了新愁,滿園春色再也無暇觀賞,因為她惦記程香菱。

這日下午的天氣極好,坤興著一身淡粉色的長裙跑來邀她去禦花園。陳圓圓看著這個稚氣未脫的大明公主,心知她並不曉得國事潰敗的嚴峻性,勉強笑笑:“上午剛去走了走,景色是極好的。前幾日冬晴在院子裏采摘了一些嫩葉子上的露水,公主喝了茶再去如何?”

其實陳圓圓是累了,心情也壓抑的不行,她實在是惦念程香菱的生死。讓公主喝茶,不過是想要找機會催眠她,自己實在是沒心情去陪她逛後花園。

坤興喝了一小口清茶,卻意外的和陳圓圓聊起吳三桂:“你知道嗎?吳三桂進宮請罪來了。鬆山一站,他不戰而逃,帶領家丁三千做了逃兵。”聞聽坤興公主此言,陳圓圓心裏猛地一凜,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坤興繼續說道:“這位一向以敢戰而著稱的鎮國大將軍,今日可算是盡失顏麵了。”說著還偷偷瞄向陳圓圓,陳圓圓低頭自顧聞著茶香,極力掩飾內心聽到這個名字後的震蕩,這種震蕩是她自己也非常陌生的,幾曾何時?一個不同於時代的男人的榮辱這般激蕩內心,合上茶碗蓋兒,陳圓圓看向坤興:“邊關戰事,圓圓不懂,公主喝好茶之後,圓圓即刻陪同前往禦花園。”

坤興卻避開陳圓圓的話,自顧說著:“他吳三桂還真是命大,父皇竟然沒有對他問罪。隻斬王樸,勒令馬科立軍令狀,再有失誤必處死,吳三桂失地,也應當斬首,姑念其守遼遠有功,可與李鋪明、白廣恩、充為官事。吳三桂僅受到降職,仍守遼遠。”

此刻陳圓圓才明白,這坤興定是奉了皇後之命前來傳話給她的。

隨著坤興往禦花園的另一端走去,路經太液池,沿岸垂楊匝地,枝枝舒展了新葉,像是新描的眉黛,千條萬縷地隨風輕擺。池畔吹拂過的涼風帶著鬱鬱青青的水氣,令人心曠神怡。陳圓圓不曾往這禦花園的深處走過,再往裏走皆是數人合圍粗細的參天古樹,這些樹都是曆朝以來種植的,一枝一葉都不曾被伐,蔥蔥鬱鬱,濃蔭遮日。

過了樹林,一片平地赫然展現在麵前,周邊是及腰高的各色花草,圍在中間是一塊方方正正的菜地。十幾位宮女裝扮的女子在地裏鋤草,坤興卻在此停下了,向一位身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施禮:“母後,陳圓圓帶到。”

陳圓圓當下差點沒暈過去,這些鋤草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周皇後,其她人都是一些後宮的貴妃與嬪妃們。

周皇後起身受陳圓圓禮拜,用胳肘撫了一下額頭衝陳圓圓笑笑,在午後的陽光下,昔日麵容白皙的周皇後竟然麵現黝黑之色。都說大明周皇後是個體恤民心,一心效忠睿智的皇後,今日,此情此景,陳圓圓才得以理解這一傳說。這一刻,她深深理解了這個愛著自己丈夫的女人,冰釋了自己先前對她所有的誤解與芥蒂。

(注釋:周皇後:本名:周氏字號:孝節貞肅淵恭莊毅奉天靖聖烈皇後史書記載:周皇後是位仁心賢德的女子。掌管後宮之後,特別節約,消減了不必要的花銷。在後宮常常身穿布衣,吃素食。提倡節儉,一切女紅紡織,都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