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寫好後,陳圓圓命冬晴弄些漿糊來,親自糊了一個信封,但後把信紙遞給冬晴:“封好後,拿去給內務部的小喜子,什麼都不必說。”
冬晴見信口沒有封,而是讓她封好,心裏很是高興,這說明了陳圓圓待自己的信任的。薄薄的紙上僅有一行字,冬晴略看懂幾個,卻假裝並未留意,手忙腳亂地封好出去了。
如果不是在宮裏,陳圓圓無法想象自己將會落得什麼田地?一日三餐逐日的清淡起來,她倒也習慣了,每日欣然的守著自己的心事和與吳三桂往來的書信,日子過得很快。隻是這清淨又被初春的一個清晨打亂了。
冬晴腳步急匆匆的帶著李祥公公進來:“陳姑娘,李公公來了。”李祥施禮道:“陳待女官,皇後娘娘有旨,命你即刻遷往田妃娘娘寢宮。”陳圓圓心中猛地一凜,不明白皇後這是屬意為何?那貴妃的寢宮,豈是旁人隨意就能去住的?
李祥說完衝門外擺了擺手,進門幾個太監宮女幫著收拾起來。陳圓圓一直沉默著什麼都沒說,也沒問,隻管抱了琵琶隨著李祥出門直奔田妃的寢宮。
看得出這裏被重新修整過了,殿中刻畫雕彩,居香塗壁,錦幔珠簾。六尺寬的木闊床邊懸著紫色紗錦羅帳,宮內所有桌幾妝台均為沉香木所製。如今宮裏人人拮據,陳圓圓不懂崇禎大修的田妃的寢宮讓自己來住的目的何在?
差不多收拾妥當了,陳圓圓剛坐下歇著,門外傳來通報聲:“皇後娘娘駕到。”她心裏暗想;該來的還是來的。
周皇後微笑著扶起陳圓圓:“你可看著這寢宮收拾的還舒心?”陳圓圓小聲回道:“娘娘,現下邊關戰事吃緊,不知為何動用銀兩修此宮殿?”
“嗬嗬,你且不用多慮,皇上重修這裏源於對田妃的不舍與愛戀,其實除了床榻上的被褥和羅帳別的也沒添什麼新物件。”周皇後的話音剛落,被進門的坤興接了過去:“父皇不討厭的人原來是陳圓圓呀,我當是誰呢?”
坤興的話引起陳圓圓的好奇,她疑問的眼神看向皇後,皇後笑笑:“那日修整完畢,皇上說這貴妃宮修完了沒人住怪冷清的,找個朕不討厭的女人來住著吧!所以,本宮就想起了你,這裏離坤興的寢宮近,離哀家的寢宮也不遠,日常多多走動一些,坤興的琴藝也一定會有長進的。”
陳圓圓心裏其實是不樂意的,在偏殿雖說遠了一些,但是清淨總是好的,再者皇後剛剛說皇上不討厭的人,意味著什麼?宮裏嬪妃那麼多,幹嘛把自己擱在這兒讓人懷疑詬病?
陳圓圓把心一橫跪下來:“皇後娘娘,圓圓實在承受不起,自住進宮以來,皇上、皇後、公主都有恩於圓圓,可貴妃娘娘這寢宮實在是太過奢華,實在是受之有愧。”周皇後滿臉讚賞的看著陳圓圓的臉:“圓圓,快起來,你怎麼受不起?本宮說你受得起就受得起。”此時的陳圓圓剛剛年滿十八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齡,那傾城傾國的容貌莫說是男人,就是女人見了都舍不得挪開眼睛。周皇後雖說也知道皇上有意將陳圓圓許給吳三桂,但是崇禎皇帝的日益憂慮和萎靡不振的神色實在是令她擔憂。這個視皇上如生命的女人不僅有大義滅親的驚人之舉,如果能讓龍顏一悅,她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是有朝一日陳圓圓會取代了自己。
周皇後與自己對視的那兩分鍾的光景,陳圓圓讀出了她心裏、眼裏的所有思想,在陳圓圓看來,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這種瘋狂的愛已經不再是可歌可泣的偉大愛情,已經淪為了超出愛情倫理的畸戀。世間哪有願意將自己心愛之人拱手相讓於他人的,這是什麼世道?什麼朝代?以往那些宮鬥的影視劇不都是為了爭寵而鬥得你死我活的嗎?陳圓圓今日真是長了見識了,發自內心的開始可憐起眼前這位大明皇後來。她活著是為了崇禎,死亦是為了他。
如果說在此之前陳圓圓對周皇後萬般感恩千般念好,那麼在此刻大多都已消散了。她的心境太難揣摩了,性情是如此的多變。說白了,自己之所以被留在宮裏,不過也是皇後備用給皇上的一個玩物而已。陳圓圓打算催眠周皇後,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還沒開始,不料,皇後卻起身欲離開,走到陳圓圓身邊輕聲撇下一句話:“承聖上恩寵總比欺君之罪要強得多。”
陳圓圓聽了心裏一沉,皇後這是有備而來的,為了皇上能夠一解煩悶,哪怕是暫時的歡愉,她周皇後也願意。或許她覺得比起讓後人詬病恥笑,大明皇帝的龍體更為重要,龍體有了健康的身心,才會有大明的江山。是啊!大明的江山,陳圓圓再看到周皇後的眼神中的這幾個字後,無耐地笑了笑,待皇後一行人走遠後,陳圓圓略顯疲憊地起身問冬晴:“今日是何月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