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就是那裏。
肯定是那裏。
琴聲勾魂。他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
曲依依一驚。‘這是怎麼了?’她不敢問。他以為她與南宮錦繡為伍,一向都看他不順眼。
白落羽行筷若秋風,飛快的吃完了早飯。“爺爺,奶奶,我有事先退下了。”
白鏡疑惑的望著他的背景瞬間消失在廳前的側門。
“落羽他不會是去……”老夫人擔憂的問白鏡,有曲依依在,她的話沒有說全。
白鏡領會其全意。“也許吧。他想要怎樣,就由他吧。”
老夫人顯然不情願,目光傷感。“唉——”
洛雲杉是天不亮的時候走的。她去的地方不是逍遙門,而是鳳鳴山。
這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回去那裏。她一遍一遍的幻想著它現在的樣子,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下來。她也不擦,不想擦,任由它們揮灑。
鳳鳴山,果然是個美麗的地方,綠的不見山。
樹木參天,遮天蔽日,陽光從樹木枝葉的縫隙中化成道道光柱照進來。進山的路曲徑通幽,人置身其中如同鑽進了綠絕的遂道。
鳳鳴山上除了樹,最多的就是鳥兒了。
這裏的鳥兒極少見人,所以不知道怕人。它們好奇的圍著洛雲杉盤旋,好像要打聽她的故事。
洛雲杉懷著熱切複雜的心情一口氣翻過了兩道山梁。當她鑽出綠色遂道的時候,眼前山穀寬闊,陽光燦爛,一條瀑布若玉帶飄掛前川。穀中,輕霧浮飄,煙雲繚繞,群鳥比飛,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瀑布向上,山巔處一座宮殿安然沉伏。那就是秋月宮了。
洛雲杉加快了腳步向著宮殿的方向行進。
世界全靜止了。她的心裏隻有越來越近的宮殿。
“秋月宮”。高高的石門上刻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
是沒有人眷顧嗎?還是歲月折磨的?石門上布滿了不規則的皸裂紋路。石門的兩側長著茂密的荒草。通向內院的道路也斑駁蒼桑。整個宮院充滿了荒蕪的氣息。
荒蕪,荒涼,似乎沒有荒廢。
路,居然沒有被野草蓋沒。
院子仍然布局整齊。
洛雲杉的身心驟然打了個激靈。她驚恐的回過頭,眼睛濕潤的望著來的路。
為什麼二十年了,進山的路仍然清晰可辯?
誰會來這裏呢?
洛雲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結了全身的勇氣,邁出腳步走進了石門。
這裏是她出生的地方。在它美麗的時候,她未能好好的看過。夢中,她曾無數次想過它的樣子。如今,它風華已去,淺留殘容。
洛雲杉的眼淚奔流,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又清,清了又模糊起來。
秋月宮雖然敗落了,但是仍然隨處可見它當年優雅的舊顏。一磚一瓦樸素精致,一台一閣靈動有序。房間層疊,回廊幽靜。鬆竹蘭梅,各安其所;桃杏梨菊,盡綻其花。……
可是……可惜……如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鬆竹尤在,蘭枯梅蒼;桃杏無花,梨菊葬沒。
洛雲杉走過每一個房間,到處塵土淹沒,散發著濕黴的味道。
密室封閉,裏麵還算幹淨。洛雲杉找了幾床勉強可用的被褥鋪在密室的地上做床,又取了一桶石碳在銅爐裏點燃了取暖。
院中的井,尚可使用。洛雲杉刷了水壺,放在銅爐上燒著。
天黑了。深山寂靜。洛雲杉守著一盞孤燈,心中沒有絲毫的懼怕。
明天,明天,她要去爹娘的墳上去看一看。
二十年了。她第一次來看他們。……
秋月宮的人全葬在宮外的坡地上。他們的靈魂沒有離開,一直守著這座如靜月般的宮殿。
洛雲杉按照林杉的提示找到了父母的墳墓。墳前沒有碑,隻有一棵槐樹參天。它是起墳的那天種下的。二十年,它長成了一棵參天的大樹。樹冠如蓋,為這一片墳墓遮陽擋雨。
洛雲杉以香為祭,給父母行了大禮。“爹,娘,杉兒回來了。”
幾天的時間,洛雲杉將秋月宮收拾的幹幹淨淨。
灰塵去了。雜草去了。樹木整修一新。家具洗得幹幹淨淨。房間裏通了風,濕黴的味道散去。燈台上添了新的燈油。夜晚,秋月宮燈火通明,給冤死的靈魂靜靜的慰籍。
白落羽離開雪楓山莊,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逍遙門。
“什麼洛姑娘?她從來沒有來過。”逍遙門的守門弟子一口否認。
“不可能。你們少門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彈琴勾她來這裏。你卻說她從未來過。”白落羽惱怒了。“快說。是不是你們將她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