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沃爾特·哈特賴特的敘述(七)(2 / 3)

“珀西瓦爾爵士後來怎樣了?他仍舊留在村子附近嗎?”我追問。

“他才不會留在那兒哩,先生。那地方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醜事傳揚出來的那天夜裏,人家聽見他和凱瑟裏克太太大吵大鬧,第二天早晨他就離開了那兒。”

“那麼,既然村裏人都知道了她的醜事,凱瑟裏克太太當然不會留在村裏咯?”

“她倒是留下了,先生。她這人潑悍無情,根本不把街坊們的議論放在心上。上自牧師起,她對所有的人公開宣布:她完全是因為可怕的誤會受了害,任隨哪個造謠生事的人也不能把罪名強加給她,迫使她離開那村子。我住在老韋爾明亨的時候,她一直待在那兒,我離開那兒的時候,也就是修建新鎮的時候,一些體麵的街坊都搬到新鎮上去,她又搬到了那裏,就好像決心要和大夥住在一起,要盡情丟他們的臉似的。現在她仍舊住在那兒,並且要永遠待下去,要反抗所有的人,一直到死。”

“可是,這許多年來,她又是怎樣生活的呢?她丈夫願意幫助她嗎,他有這能力嗎?”我問。

“他不僅有這能力,而且願意幫助她,先生,他給我丈夫的第二封信裏說,她名義上是他妻子,是他家裏人,”克萊門茨太太說,“不管她有多麼壞,他總不能讓她像個乞丐餓死在街頭。他可以為她提供少量的贍養費,讓她每季在倫敦某地支取。”

“她接受了贍養費嗎?”

“她一文錢也不接受,先生。她說,哪怕是活到一百歲,她也不會去領凱瑟裏克一點兒情。後來她的確信守了自己的誓言。我那可憐的好丈夫去世後,我承受了他所有的東西,其中有凱瑟裏克寫來的那封信,於是我就去對她說,需要錢的時候可以告訴我。‘哪怕是讓全英國的人都知道我需要錢,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凱瑟裏克和他的朋友。’她說,‘這就是我的回答,他如果再來信,你就用這話去答複他吧。’”

“您看她本人手裏有錢嗎?”

“即使有錢,也非常少啊,先生。聽人家傳說,而且這些傳說恐怕還很可靠,她的生活費都是由珀西瓦爾·格萊德爵士私下供給的。”

聽完她最後的答話,我沉默了一會兒,開始考慮話中的含意。我剛才所聽到的情節如果全部可信,那麼,現在顯而易見,我並未找到一條發現這個秘密的直接或間接的途徑。在追求我的目標的過程中,我又一次遭到明明是最令人沮喪的失敗。

但是,她所述敘的情節中,有一點使我懷疑以上這些話是否全部可信,同時使我聯想到其中是否還會有其他隱情。

我沒法解釋,為什麼教會文書的壞妻子自願在自己聲名狼藉的地方度過她的晚年。按照這女人說,她之所以采取這種奇怪的做法,隻是為了要以實際行動表明她的清白,但是這種說法並不能使我感到滿意。按照我的設想,更合情合理和接近事實的解釋是:她這樣做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完全是出於本意。而我的這一設想如果是對的,那麼最可能迫使她留在韋爾明亨的人又能是誰呢?毫無疑問,應該是供給她生活費的那個人。她拒絕了自己丈夫的津貼,她沒有足夠的儲蓄,她是一個孤苦伶仃、身敗名裂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她要獲得幫助,除了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去依靠珀西瓦爾·格萊德爵士,她還能依靠誰呢?

按照以上的設想進一步推論,同時牢牢記住了凱瑟裏克太太肯定知道秘密這一點,以此作為我的思想指導,我就很容易地理解到,那是由於珀西瓦爾爵士要把她留在韋爾明亨,因為,將她留在那裏,她那惡劣的名聲肯定會把她和附近的女伴隔離開,使她沒有機會偶然在無意中向一些好奇的知心朋友談起那件要隱瞞的事。那麼,要隱瞞的又是一件什麼事呢?因為那件事鄰近的人早已知道了,所以它不可能是珀西瓦爾爵士和凱瑟裏克太太那件醜事所涉及到的不光彩的關係;因為韋爾明亨的人反正會那樣懷疑,所以它也不可能是害怕人們疑心珀西瓦爾爵士是安妮的父親。我如果也像別人那樣全部相信以上所說的表麵可疑的現象,我如果也像凱瑟裏克先生和他所有的鄰居那樣隻從表麵看問題,那麼,在我所聽到的這些話中,又有哪一點會使人聯想到珀西瓦爾爵士和凱瑟裏克太太之間多年來一直隱瞞著一件十分嚴重的秘密呢?

可是,毫無疑問,要發現那件秘密,我們就必須在教會文書的妻子和那位“戴孝的紳士”的幽會中,在他們親密的低聲細語中去尋找線索。

在這個問題上,表麵的現象會不會向人們指著一個地方,而那始終不曾被人懷疑到的真情卻隱藏在另一個地方呢?凱瑟裏克太太再三說,一個可怕的誤會害了她,莫非這是一句真話不成?或者,就假定那是一句假話吧,但認為珀西瓦爾爵士和她共同犯罪,這會不會是一種出於誤會的想法呢?也許有這種可能,即珀西瓦爾爵士是故意引人懷疑一件他所不曾做過的事,而其目的則是為了要使人不致懷疑到另一件他實際上做過的事呢?那件秘密雖然深深地隱藏在我剛才聽到的、看來是茫無頭緒的故事中,但能發現它的那個關鍵就在這裏呀。所以,我如果能在這方麵找到一條線索那就好了。

於是,我再進行下一步提問,就是要確定凱瑟裏克先生是否錯怪了他妻子的不正當行為。聽了克萊門茨太太的回答,我在這一點上已經不可能再存有疑問。已經有最明確的事實,證明凱瑟裏克太太在出嫁之前就和什麼人有了不名譽的勾當,然後,為了挽救自己的名譽,她才結了婚。按照推算的時間與地點(這裏我就不必詳細地敘述它們了),我絕對相信,凱瑟裏克先生的女兒盡管姓的是他的姓,但是實際上並不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