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沃爾特·哈特賴特的敘述(八)(1 / 3)

我也不止一次地想到了這一點。我曾經對瑪麗安表示過我的懷疑:當羅拉和安妮·凱瑟裏克在船庫裏被福斯科伯爵驚散的時候,羅拉是不是真的即將發現一些重要的情況呢。安妮自以為完全知道了這件秘密,其實隻不過是聽到她母親無意中在她麵前泄露的幾句話,而她就妄加猜測,這情形確實是與安妮的精神病態完全符合的。假如是這樣,珀西瓦爾爵士由於做賊心虛,當然會產生誤會,以為安妮已經從她母親那裏知道了一切,正像後來他同樣誤會,堅信他妻子已經從安妮那裏知道了一切。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已是一個上午。即使再在那兒待下去,我也未必能從克萊門茨太太口中獲得更多對我有用的材料。此刻我已經發現了一些與凱瑟裏克太太有關的當地的情況和家事的底蘊,而且我已經從這些需要搜集的材料中作出全新的結論,它們對於我將來要采取的行動可能會有極大的幫助。於是我站起身來告辭,感謝克萊門茨太太熱心為我提供情況。

“大概,您覺得我這個人太愛尋根究底了吧,”我說,“我提出了這麼些問題,多數人是不高興回答的。”

“您隨便來問什麼,先生,我都熱烈歡迎。”克萊門茨太太回答。說到這裏,她沉默下來,憂鬱地瞧著我。“我倒很希望,”可憐的女人說,“您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安妮的事,先生。您剛來的時候,我好像從您的神情中看出,您是能告訴我的。現在我甚至連她是死了還是活著都不知道,您真沒法想象,這叫人有多麼難受啊。隻要能夠知道確實的消息,我會感到舒服一些的。您剛才說,咱們不能再指望見到她了。您可知道,先生,真的您可知道,難道是上帝的旨意把她召去了嗎?”

她這樣詢問,使我感到很為難,如果我仍舊拒絕回答,那我這人將是十分卑鄙和殘酷的。

“恐怕這件事已經是無可懷疑的了,”我慢慢地說,“我完全相信,她在這塵世中的煩惱已經結束了。”

可憐的女人立刻在她的椅子裏頹然坐下,捂住了她的臉。“哦,先生,這件事您怎麼會知道的?這件事是誰告訴您的?”她說。

“誰也沒告訴我,克萊門茨太太。但是我有相信這件事的理由——我向您保證,一等到能說明的時候,您就可以知道那些理由了。不過我確實知道,她在最後一刻並不是沒人照看的——因為——不用再過多久您就會知道,她已經被安葬在鄉下一個幽靜的墓地裏,即使您自己為她辦後事,您也不能選擇一個比那兒更幽靜的地方了。”

“死了!”克萊門茨太太說,“她這麼年輕就死了,反而讓我來聽到這消息啊!從前,是我給她做第一批小衣服的;是我教她學步的;她第一次是向我喚媽媽的。如今,我還在,她卻被召走了。先生,是您說,”可憐的女人一邊說一邊拿開了捂著臉的手帕,開始朝我看,“是您說,她被很好地安葬了嗎?如果她是我的親生女兒,喪事也不會辦得像那樣風光嗎?”

我向她保證說,確實是這個情形。聽了我的答複,她好像露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滿意的神情,獲得任何更好的理由也不能帶給她的安慰。“如果安妮不是被很好地安葬了,”她麵露真情地說,“那我可要傷心死了。可是,您又是怎樣知道的呢,先生?是誰告訴您的?”我再一次請她等待,說將來我會將全部詳情告訴她。“也許,再過一兩天,等您安靜下來,我還會再來看您,”我說,“因為我還有一件事要請您幫忙。”

“可別因為我的緣故耽誤了這件事,先生,”克萊門茨太太說,“隻要我能盡力,您就別顧到這件事會招我哭。您如果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先生,現在就說了吧。”

“我隻要向您提一個問題,”我說,“我隻想知道凱瑟裏克太太在韋爾明亨的地址。”

克萊門茨太太聽了我的要求大吃一驚,一時間好像把安妮的噩耗都給忘了。她突然止住淚,茫然無主地坐在那裏,驚慌地瞪著我。

“我的天哪,先生!”她說,“您要去看凱瑟裏克太太?為什麼啊?”

“為了探聽這件事,克萊門茨太太,”我回答,“為了要知道她和珀西瓦爾·格萊德爵士那幾次幽會的秘密。除了您告訴我的有關那個女人過去的行為,以及那個男人過去和她的關係,還有一些您和您的街坊都沒懷疑到的事情。他們兩人之間還隱瞞著一個我們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我現在要去看凱瑟裏克太太,一定要把那秘密探聽出來。”

“您可得再考慮考慮呀,先生,”克萊門茨太太一邊說一邊急著站起身,把一隻手搭在我臂上,“她是個可怕的女人——您不像我那樣了解她,可要再考慮考慮呀。”

“我相信,您這樣警告我是出於好意,克萊門茨太太。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後果如何,非去看這個女人不可。”

克萊門茨太太焦急地緊瞅著我。

“我知道您已經下定決心,先生,”她說,“我這就把她的地址告訴您。”

我把地址記在我的筆記本裏,然後和她握手道別。

“您不久就會得到我的信息,”我說,“您不久就會全部知道我答應告訴您的那些事。”

克萊門茨太太歎了口氣,半信半疑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老太婆的忠告還是值得聽的,先生,”她說,“去韋爾明亨之前,您可得再考慮考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