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從他身旁跳開以後,卻因為失去了重心一下跌倒在地上。這下可夠他受的了,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爬起來。
“對不起……先生,真的很抱歉,不好意思……我……我……”
年輕男子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正要向羅賓表示歉意。
“沒關係!以後走路可要當心一些啊!”
羅賓仔細地打量了這個憔悴不堪的男人,看來這人年紀不是很大,而且有一條腿瘸了。
羅賓不禁問道:“怎麼樣?身上受傷了嗎?傷得嚴重嗎?”
還沒等那個男子回答羅賓的話,一陣緊迫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驚恐的神色從這個年輕的男子眼中閃出,他慌忙地扭過身爬上了公園外圍的鐵柵欄,一下子翻到了公園裏麵,結果又一次又摔到地上。但他立即又翻身起來,貓腰進了公園繁茂的樹叢之中,隨即不見了。
就在這時,後來追他的人已經趕到羅賓麵前了。
原來是兩名警務人員。他們從拐彎處飛奔而來,差點撞到羅賓身上。
然後,這兩個人也十分敏捷地從公園的鐵柵欄上翻了過去,在裏麵仔細搜尋年輕男子的蹤影。結果了過了好一會,卻一點收獲都沒有。那人消失得完全沒了蹤影,於是他們快速地離開了。
羅賓眼看著這兩名警員漸漸走遠,確信他們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這才彎下腰,看著藏匿在灌木叢中的年輕人。他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仿佛是一隻被獵犬追趕的兔子,他既害怕又軟弱,但是,他卻再也走不動一步了。
羅賓見到這種情景,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憐憫之情,他語氣輕柔地對藏在樹叢中的年輕人說:“別擔心,他們已經走遠了,你出來吧!”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年輕人才鑽出了灌木叢。
從他的相貌來看,頂多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生得一臉秀氣,根本就不像是胡作非為的歹徒。他步履蹣跚,費勁兒地從公園鐵柵欄上爬了出來,怯懦地走到羅賓身旁。
“年輕人,你傷得很重吧,能否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羅賓輕輕地問道。
那個年輕男子隻是沉默不語,垂著腦袋仿佛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羅賓見狀也不好再問下去,上前扶著他,一路帶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並吩咐奶媽給他送來一杯熱奶。
這個男子雙手捧著奶杯,一口氣全部喝到肚子裏。也許是心裏非常慌亂,經過剛才警察的追擊還驚魂未定。當牛奶杯湊近嘴唇時,他的牙齒碰得玻璃杯“喀!喀!”地響。
“你應該傷得不輕,來,讓我為你看一看吧。”
羅賓柔和地說道。
他的確傷得不輕,不但傷到了腳踝骨,而且手掌也擦破了皮,還流著血。傷口裏混合著灰土,也許是他倒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弄破的。
這時候奶媽拿來了醫療箱,羅賓接過來為年輕男子消毒、塗藥和包紮。突然,羅賓覺得一陣熱乎乎的東西流淌在手上,他非常詫異地抬起頭來。隻見那位年輕人因為激動而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默默地流淚。
這時,房間裏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奶媽急忙跑去開門,又趕快跑回來,貼在羅賓的耳邊輕聲說道:
“外麵來了兩位警察,好像說找您有要緊事!”
男子聽奶媽說著,眼睛裏閃著驚慌失措的神色。
羅賓點了點頭,悠然自若地走向大門外。
隻見在門口等候著兩個警察,仔細一看,正是之前羅賓在公園附近看到的那兩個人。
“怎麼?出了什麼事?”
羅賓假裝驚詫萬分地問道。
“真不好意思,先生!打擾了!”
其中的一個警察朝羅賓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客氣地說:“我們兩人正在追捕一名嫌疑犯,可是到了公園旁邊卻讓他溜走了,我們在附近搜尋了半天都沒有看到他的蹤影。而這附近隻有您的房子有這麼寬敞的庭院,我們懷疑那個嫌疑犯很有可能跑到這兒,藏在您院子的樹林裏了,所以我們想在這裏找找。真沒想到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真是很抱歉!”
“原來如此!”羅賓皺著眉頭,旋即又說,“好吧,二位請隨我來,讓我把院子裏的燈打開!”
“太感謝您了!打擾了!”
“哪兒的話!我們民眾本來就應該配合警方的工作,兩位請進吧!”
兩位警察在寬敞的院子裏四處尋找,但卻連一點年輕男子的蹤跡都沒有找到,兩位警察無精打采地走到門口。
羅賓看著他們問道:“你們能否回答我,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兩個方才正在鄂莫士街一帶巡查,忽然迎麵飛馳過來一輛汽車。本來,我們想以超速的罪名將那輛車子攔下,可是那輛車子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拚命踩下油門,一路狂奔到另一條街上,企圖逃竄。”
說到這兒,另一個警察插了幾句話:“可能是車子開得太快了!在轉彎的時候,突然從車子裏甩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我們有理由將他抓起來詢問,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家夥摔斷了一條腿,竟然還能咬著牙跑掉了。憑借著多年的偵查經驗,我敢斷定那個人一定有問題,所以便追了過去,可是追著追著就不見了。”
“那是一輛什麼車呢?”一直在旁邊認真聽著警察對話的羅賓突然問道。
“那是一部十分華貴的汽車!”
那兩個警察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隻能憤憤地離開了。
羅賓轉過身子,返回房間。
隻見那個年輕男子蹲在門口,麵色蒼白,好像剛才外麵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整張臉都在不停地抽搐,而身子也由於恐懼而不停地打哆嗦。
羅賓立即走過去扶起他,又為他注射了一支鎮靜劑,又囑咐奶媽比克娣娃扶他到樓上的臥室休息。
第二天清晨,羅賓還像往常一樣坐在餐桌旁邊,喝著奶媽為他端來的美味咖啡,心情愉悅至極。他順便拿起餐桌上的一張報紙,本想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新聞,結果不看則已,一看不禁“啊”地大叫一聲,險些把手上的咖啡灑到地上。
隻見一行醒目的大標題赫然入目:
塞拉德檢察官的夫人格力斯蒂昨夜遭暴徒劫持
昨天晚上6時左右,格力斯蒂從親戚家沿途回自己的府宅,行至自家附近,遭遇暴徒劫持。
根據當時在周圍巡查的警務人員描述,歹徒一行共計三人,其中一個還沒來得及坐到車裏,就用雙手扒在車門邊上逃掉了。由於車子開得太快,所以他們沒能把那輛車子的車牌號記下來,隻隱約地看到那是一輛十分尊貴的賓士轎車。目前,本案正在全麵調查當中。
“賓士轎車?”
羅賓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昨天那個警察說,那個年輕男子就是從這樣的一輛車子上被甩出去的,難道……”他心裏暗自思忖,隨後起身來到樓上的臥室裏。
可能是鎮靜劑的藥效還沒有退去,那個年輕男子還在床上沉睡著。
羅賓一直盯著那個年輕人英俊的臉龐,無論怎樣觀察,他都不像是一個胡作非為的暴徒。於是,他輕歎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當天夜裏,羅賓把翻開最近的晚報,結果又一條新聞讓他大吃一驚:
塞拉德夫人之死
今日早上9點鍾左右,一位工人在布羅紐森林公園的排水溝內發現了一具女屍。
這具女屍大約是一名30歲上下的少婦,她被人一槍擊中腦袋而斃命。後來,經警方辨別後確認,她正是塞拉德檢察官的結發之妻格力斯蒂夫人。
此外,警察在屍體的上衣領附近發現了一張寫著紅字的紙片,內容是:“庫立夫一定要報仇雪恨!”
“西西裏島的人性格倔強偏激,而且複仇心理十分強烈,說不定庫立夫與西西裏島地下黨有著一定的聯係!”羅賓心裏暗自揣度著,他輕輕地放下了晚報,端起咖啡,啜飲了一口,“究竟殘暴的庫立夫集團是受誰指使的呢?他們也太噬血成性了……”
羅賓的眼睛注視著前方,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猛地站起身來,徑直走向二樓的房間。
剛走進臥室,羅賓就發現那個年輕男子已經蘇醒,正坐在臨窗的椅子上,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羅賓把手裏的晚報遞給那個年輕人,十分嚴肅地問道:“這樁劫持案件是不是和你有關?”
這個男人抬頭看了羅賓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點了點頭。然後,當他眼角的餘光掠過了格力斯蒂夫人遇害的大標題時,不禁驚得目瞪口呆,嗓音沙啞顫抖地向羅賓道問道:“什麼……她死了……他們把她殺了?”
“是的!這都是你的那些同夥幹的,你不知道嗎?”羅賓冷冷地盯著年輕人,聲色俱厲地說道。
“啊?我不知道他們會殺了她……唉!他們太沒有人性了……”隻見那個男子麵無表情,自顧自地喃喃說道。
“哼!你也知道沒人性?你不是跟庫立夫集團一夥的嗎?”
是的!我的確是加入了庫立夫集團。
“當時,我負責駕駛那輛汽車,去檢察官的府上劫持他的夫人。但沒想到在周圍巡查的警察聞聲趕來了,我的同夥們在慌亂中竄上車子,便開車而去。我稍稍慢了一步,沒來得及坐進去,隻好趴在車窗邊逃走。但車子開得太快了,在車子轉彎的時候,我一下子就從車上甩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那麼,你是不是也參與了暗殺古玩商人齊伯義的案子?”
“不,絕對沒有!像這類的殺人案都是庫立夫集團委派有身份的幹部去辦的,像我這麼卑微的人,他們根本不會看上眼!”
“這樣說來,你隻不過是他們手下的一個小跟班了?”
“是的,我參加這個組織時間不長,也隻是個地位低下的小隨從。幸好今天碰上了您,先生,我不想再回到他們中間去了!是您把我從殺人魔窟中拯救出來,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年輕人的眼睛裏閃爍著真摯與感動的淚光。
“先生,我就實話實說吧。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世了,我是被一位遠親撫養長大的。等我再大一些的時候,我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親情和關懷的‘家’,從此便踏上了浪跡天涯的道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我開始和一些品行敗壞的人廝混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卑瑣不堪的壞孩子。再後來,我就去了庫立夫集團……從小我就生活在這個社會最陰暗最冷漠的氣氛裏,從來沒有感受過人與人之間的溫情、關愛,所以我隻好自暴自棄,開始過著流浪的生活,為所欲為……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再這樣放任自己,我將會變成一個多麼令人厭惡的人……但幸好上帝讓我遇上了您。當您親手為我塗藥、包紮傷口時,我心裏有一股溫暖的浪潮在湧動。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您這樣對我這麼好,像您那樣和顏悅色地對待過我!我第一次體會到,人性是多麼美好與溫暖!”
說著,那個年輕男人又不禁流下了一行感激的淚水。
“年輕人,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叫塞壩斯蒂。我不知道父親給我取了一個什麼樣的名字,反正我一直這麼叫自己。先生,我是否有幸知道您是誰呢?”
羅賓那那顆溫柔的心,早已將那個年輕人如堅冰一般的性情融化了。此時此刻的羅賓,仿佛磁鐵一樣牢牢地吸住了那年輕男子的心。
而羅賓也體會到,麵前的年輕人並不是天性惡劣,相反的,他是一個和善真誠、忠厚老實的孩子。羅賓覺得自己不該再對這個心性坦然的孩子隱瞞什麼,於是他坦誠地告訴了這個年輕人:
“我是亞森·羅賓!”
結果,他真誠的回答令這個男子大吃一驚,並且這個男孩子用半信半疑的目光審視了羅賓好半天。
最終,他對羅賓的話深信不疑了,並且感到異常欣喜,因為他能有幸認識到這麼一位人盡皆知的大名人,所以他立即請求羅賓將他收為麾下。
就這樣,他成了羅賓今後的冒險經曆中,最為積極的好幫手塞壩斯蒂。
“雖然我很想讓你留在身邊陪我分擔一些事情,但是,塞壩斯蒂,你最好先回到原來的組織!回去以後,你就編造謊言,說警察正在四處抓捕你,但是你有幸逃脫了。並且,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要拿出忠心耿耿的樣子,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你再尋找機會竊取他們的內部機要情報向我報告,你明白了嗎?”
“是的!我明白了!我會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
塞壩斯蒂發自肺腑地覺得,自己為怪盜亞森·羅賓效勞真是一件至高無上的事情,所以他馬上欣然離開了。
隨後羅賓喬裝成路邊的一個小混混,來到了一家名叫“克爾齊那”的小咖啡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