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仔細想了一番,便從地上一躍而起,開始在黑暗之中探索,想找個方法從這裏逃走。
“我一定要從這離開,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檢察官先生……”
他竭盡全力地在牆壁上四處摸索,希望能找到逃跑的出口。但是牆上連一條縫兒也沒有。沉重的大門將羅賓死死地關在裏麵,連鑰匙孔也沒有!任憑他用盡全身力氣去衝撞,但那扇門卻紋絲不動,一定是有人從外麵已用門栓將它緊緊地固定了!
羅賓猶如一頭困在牢籠之中的野獸一般,使勁地掙紮著,但還是沒有一點辦法,口中自言自語地說道:
“芝麻,開門!開門!”(在天方夜譚的傳說中,阿裏巴巴曾經用這種方法打開了藏滿珍寶的山洞。)
但是,任憑羅賓竭盡全力,那扇門連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羅賓悲傷地坐到地上,正當他心情低落的時候,突然,那扇大鐵門“吱”地一聲打開了。
一束手電筒的光芒射進屋子,刹那間刺痛了羅賓的雙眼。
“老大!是我!我是塞壩斯蒂,您沒什麼事吧!”
羅賓雖然睜不開眼睛,但是從聲音上辨別,來人確實是那個心地善良、熱心腸的小夥子塞壩斯蒂。
“首領有意暗殺你,馬莉列趁他們不備,偷偷跑來通知我,你被關在這裏,她要我救你出去……”
“什麼?你是說那個女人告訴你我被囚禁在這裏?”
“沒錯!當她得知你正是俠盜亞森·羅賓的時候,她驚詫萬分。後來,她悄悄找到我,向我核實你是否真的是亞森·羅賓,我如實回答!她……”
對於下邊的具體情況,羅賓似乎不太在意了。他的心中隻有一個疑問在盤旋:“馬莉列為什麼要救我的性命呢?”
這個疑問,讓羅賓越發想不明白,他越來越覺得馬莉列是個詭秘的女子。
“聽首領說,今天他就要讓手下人將你處死!”
塞壩斯蒂一麵說,一麵渾身顫抖著,一麵哆哆嗦嗦地拉住羅賓的雙手,倆人向外走去,進入了狹長的地下通道。
“這是什麼地方?”
羅賓悄悄問道。
塞壩斯蒂沒有回答,隻是驚恐地說道:“現在,他們一定知道我們逃走了,說不定還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們要抓緊時間,快點逃到外麵去!”
他用手電筒照亮麵前的道路,開始小跑步前進。
這條地下通道裏麵,彎彎曲曲地有許多岔路口,塞壩斯蒂每向前走幾步,都要駐足沉思一下。不過,大概他對這一帶的路線也不熟悉,因此,沒過多久,他們兩個便在地下通道中迷了路。
“怎麼?難道你不知道這條地下通道的出口嗎?”羅賓吃驚地問。
塞壩斯蒂很無奈地聳了下肩膀,接著,兩人繼續探索著前麵的方向。
“據說這條通道不止有一個出口,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然後從那裏跑出去!”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塞壩斯蒂,時不時地鼓舞羅賓一番。
他們後來到達了一處土牆塌陷的地方,於是兩人同心合力將那些堆積的土塊撥開,隻見一扇門正在下麵。
“我的天,終於找到出口了。太好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
但是馬上,他們就發現,門上的鎖因為年久生鏽,已經壞了。
於是,他們兩人鼓足了勁兒,開始用肩膀狠狠地撞門。反複進行了五六次之後,鏽漬斑斑的鎖頭終於不堪重擊,一下子斷裂開來,於是門開了。
他們從門縫裏擠出來,兩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情形。
看上去,附近仿佛是一個廢置的舊倉庫,周圍滿是木桶、工具,還有柴禾一類的雜亂東西。
羅賓從倉庫裏出來之後,恍然大悟似地大叫一聲。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塞壩斯蒂擔心地問。
“我想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1889年,萬國博覽會在巴黎市隆重召開。那時候,除了聞名於世的埃菲爾鐵塔被眾多旅客光顧之外,還有一個引人注目的觀光地,那就是坐落於遊樂區地下的隧道。據說那些隧道,是羅馬時期備受殘害的基督教徒為躲避災難挖掘的。後來這條隧道被人們開辟成為了旅遊景點。為了便於遊人行走,地道而裝了電燈,但是仍然遍布著陰沉恐怖的氣氛,讓人毛骨悚然。經常有小孩子來這裏嬉戲,有的迷失,有的負傷,有的甚至走失或死掉了。所以,時間久了這條地道就被人們關上了,再也沒人來過這裏。但是,當時管理地下通道的人並未完全填死隧道,隻是將入口封住了而已。這件事不知怎麼被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知道了,便把這兒設為他們的巢穴了!”羅賓說道。
“原來是這樣。”
塞壩斯蒂驚詫不已,但另一方麵,他不得不對羅賓那廣博的學識、縝密的思維與頭腦欽佩有加。
“我覺得那個庫立夫集團絕不是個凡人,他的頭腦很靈活。因為這裏的地形、地況十分複雜,他將我們隱匿在這裏,恐怕誰也不會發現。幸虧你及時救出了我,不然的話,也許現在怪盜羅賓已經命喪黃泉了!”
“不要說這些了,老大,你不是也救過我的命嗎?”
“不管怎樣能從這個魔窟裏逃出來真是要謝天謝地。”羅賓感慨萬千地說。
“從這個地方的情形看來,似乎是一個郊區的小小村落,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馬上回市區!”
於是,兩人一起繼續前進。走了好半天,看見了一輛汽車,兩人及時地攔住汽車,坐上去了。
“去桑西利石大道!”
羅賓告訴司機說。
羅賓心裏盤算著,自己先回莫斯公園旁邊的府邸一趟。因為比克娣娃奶媽一定在為他焦急不安,他已經離家好幾天了。
羅賓一直對自己的這個奶媽念念不忘,時時刻刻惦記著那位忠心耿耿、溫和善良的老婦人。雖然在外界,他是無所不能、行動詭秘的怪盜羅賓,但在奶媽麵前,他就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這時候,羅賓恍然大悟似地對塞壩斯蒂說道:“對了!我險些忘記了,你再也不能回庫立夫的老巢去了!如果他們得知你已背叛了組織,一定不會輕饒你的!”
“這……我明白了!”
塞壩斯蒂神情落寞地點點頭。
“那麼,以後你怎麼辦?有什麼打算呢?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藏身,躲過庫立夫集團的搜捕嗎?”
“我想回到祖母的身邊去,她老人家孤苦伶仃地獨居在一個名叫約特魯的村子裏。自打我的父母雙親死去以後,我就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她一向對我關愛有加。我希望你也隨我一起去那裏,那一帶比較幽靜偏遠,旁人絕對不會注意的,而且,如果祖母得知是您將我從墮落之中挽救回來,她一定會熱情款待您的。”
聽了塞壩斯蒂的話,羅賓頗為感動,但他仍舊用嚴厲的聲音說道:
“你的祖母還在人世,你為何不跟她在一起?為什麼要一個人出來流浪?如果你好好讀書,過著普通人的日子,也許你如今也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啊!”
“不錯!我明知道那些人來路不正,但當我沒錢花,飽受饑餓的時候,他們就會慷慨地給我,就這樣慢慢地,我就與這些人廝混在一起了……”
“唉!你明知自己這樣做不對,為什麼還要跟他們一起鬼混?你真是愚蠢之極啊!”
羅賓輕聲責怪他道。
聽到這裏,塞壩斯蒂沉默地低下了頭,表情十分黯淡。也許羅賓覺得自己話太重了,便將話題岔開,問道:“你祖母獨自一人住在那裏?”
“是的,我祖父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她便一個人居住在祖父遺留的大房子裏頭。不過,因為我的祖父留下了很大一筆遺產,所以祖母的生活還勉強維持得下去!”
“那麼,你應該常去看她才對。”
“我明白了,我會的!”
“好吧!今天,我先回家去看一看,明天我會抽空去看你們祖孫倆的!”
羅賓說著話,拍了拍塞壩斯蒂那年輕的肩膀。
“其實,你天生並不是秉性惡劣,隻不過是受了那些壞人的蠱惑,你不要再去和那些人廝混了!”
“我記住了,我發誓一定不會再與他們廝混了!”
羅賓十分欣慰地點點頭,心裏想道,這個孩子的確是個可塑之才。這時候,遠處凱旋門聳入雲天的英姿映入眼簾。
“塞壩斯蒂,這裏就是桑西利石大道了,我要在這兒下車,明天我一定會去看望你們倆的!”
“好!那麼我就在家裏等你來吧!我祖母就居住在巴黎市郊外的一個名叫約特魯的村莊裏麵,她的家在這個村子的最後麵,院子裏頭有一棵聳入雲天的七葉樹,你隻需沿著鄉間小路走下去,快到頭兒的時候,便可以一眼望見了!”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一定會如約而至的!”
羅賓又拍了一下塞壩斯蒂的肩頭,便從車上下來了。
塞壩斯蒂搭坐的計程車,箭一般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為了拜訪塞壩斯蒂的祖母,羅賓駕駛著自己的私家車,離開家門直奔約特魯村。
約特魯村是很小的村莊,座落在距離巴黎市區大約15公裏左右。因為與巴黎市距離很近,因而村莊的外貌和各種公共設施都頗具現代風味。那潔白的房屋與紅色的磚牆相映成輝,使人一見之下,油然萌生出一種清涼幽靜的感覺。
因為這裏的每一家農戶四周都附帶著一個寬敞的院子,所以一家農戶與另一家農戶離得很遠。廣闊碧綠的原野上一群牛在悠然自得地啃食著青草,還有些牛臥在在地上無精打采地小憩。夏初的溫和陽光明晃晃地普照大地,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派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鄉村田園小景。
羅賓沿著村莊裏僅有的一條道路,緩慢地向前開著,一邊觀賞這五月迷人的風景,一邊四下搜尋著塞壩斯蒂所說的高大的七葉樹。
“啊,原來在那兒!”
隻見不遠的地方,一棵枝繁葉茂的七葉樹將它茂盛的枝葉伸出了一半,蓋住褪了色的牆壁。
羅賓把車停在了路邊,從車上走下來,衝著那個大院子高聲喊幾句,但卻沒有人回答。他疑惑著又向前走了幾步,用更大的嗓門兒衝著房子叫道:
“喂,塞壩斯蒂,我來了!”
但周圍還是安靜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連屋子裏麵也寂靜無聲。
院子裏跑著五六隻雞,正悠閑自在地啄食飼料,還有一些衣服搭在竹竿上麵。由此可見,今天早晨還有人喂了雞,並將衣服洗幹淨了搭在竹竿上麵,可現在為什麼就沒人答應一聲呢?
羅賓來到院子裏,走上石階按了一下電鈴,無人應聲。他伸出手去試探門把手,發現門並沒鎖著。於是,他推開門走進屋子裏。
“有人在家裏嗎……塞壩斯蒂,我來了……是我……”
他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答應。
屋子裏一片沉寂,隻聽見壁上垂掛的舊式鍾表正“滴答、滴答”地轉動著。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驚駭得險些大驚失色——原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躺在長方形的餐桌底下。
“天哪!這一定是塞壩斯蒂的老祖母無疑了!”
羅賓想著,飛快地衝上前去。
老婦人被人用布塞住了嘴巴,而且脖子上有被人扼緊的痕跡,現在,她已經氣絕身亡了!
“這一定又是庫立夫集團幹的!”
羅賓輕輕地把老婦人已經僵直冰冷的屍身放在地上,心裏惡狠狠地想道:“一定是那個庫立夫集團的首腦知道塞壩斯蒂叛逃了,才對他的祖母下了毒手……但,他怎麼忍心對這麼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暗施毒手呢?”
羅賓長長歎了一口氣,進入另一間屋子裏,但是並沒發現塞壩斯蒂的人影。他上了二樓,又上到閣樓之上,仍然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影。
他從樓上下來,又到了後院,突然發現屋子四周的籬笆上,開辟出了容許兩人通過的縫隙,而籬笆下麵的雜草,都已被碾在地上。顯而易見,有人從這個地方拖出去一個十分沉重的東西。
“他們一定把塞壩斯蒂從這個縫隙拖走了,但不知道他們拖去的是死屍,還是捆住了塞壩斯蒂的手足,硬生生地拖走了……”
羅賓心中充滿了疑惑,他俯下身子,認真地觀察那些伏倒在地上的小草,看見上麵有一些油跡。
“這是機油……原來他們把車子開進來,難道是他們用車子帶走了塞壩斯蒂……”
羅賓立即做出了判斷。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果然不出所料,那裏有汽車輪胎的痕跡。
沿著車轍,羅賓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卻分辨不出車子離去的方向,從老婦人屍體的變化情況來看,那夥暴徒離開這裏已經大約有一個小時多了。
“也許塞壩斯蒂並沒有死,隻不過遭到了劫持而已。如果他也被下毒手的話,那麼估計也會像他祖母一樣被扔在那裏了。既然他們不惜費時費力將他帶走,那麼這就表明他現在並沒有死去……”
想到這裏,羅賓那顆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既然他還沒有死,我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將他救出來!”
羅賓對自己說道。
他又折回屋子裏,弓下身子,檢視了一遍老婦人的屍體,確定她已經氣絕身亡以後,這才哆哆嗦嗦地為老太太合上眼皮,心裏傷心極了。他衝著老祖母的遺體,深深地敬了一個禮,自言自語道:
“祖母,我一定會把塞壩斯蒂從魔窟裏救出來,一定會為您報仇雪恨的,請您老人家安息吧!”
“現在,也許祖母與她的丈夫已經在天堂相會了!”
羅賓心裏想著,不禁眼眶濕潤了,他神情恍惚地向外走去,四周沉寂無聲。誰也不敢相信,在這樣一個風光秀麗、幽靜安逸的鄉村裏,會發生這樣一場悲劇。
當天夜裏,羅賓睡在自己的臥床上,站樁反側,難以入眠:
“塞壩斯蒂現在究竟會在哪裏?那些惡徒們肯定會對他痛下毒手,這樣不是又多了一條人命。那位詭秘迷人的馬莉列到底是個什麼人物……難道她真的是庫立夫手下的一名殺手?她為什麼要設計暗算我呢?那是出於她的本心嗎?”
羅賓不禁又想起了那天的雨夜,當馬莉列要縱身躍入湖中之時,獻給自己的那忘情的一吻,那個吻絕對不是虛情假意的,而是情意深長的,但她為什麼又回頭來暗害我呢?難道,她為了讓我對她深信不疑才對我這麼做的嗎?那天,她坐在首腦人物的旁邊,為什麼又低頭不語,不敢看我一眼呢?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真是神出鬼沒啊……
羅賓深深地思索著,但總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此外,還有一個人也十分詭秘,那個人就是塞拉德檢察官的書記員路貝德,因為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讓人疑心忡忡。
“也許,從他身上還可以找到什麼至關重要的情報呢!”
羅賓心裏想道。
直至夜深人靜,筋疲力盡的羅賓才不由自主地墜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