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潘玉龍背著女孩,快步跑進了醫院,衝進急診室大門。醫生們見狀馬上開始救治。一位護士把一個處方單遞到潘玉龍的眼前,說:“先交費去吧。”潘玉龍點頭接過單子,朝收費處跑去。他傾其所有,把身上的全部散錢,統統遞進了收費處的窗口。收款員在處方單上砰一聲蓋了個戳子。

他回到急診室,見女孩手上已經掛上了點滴的藥瓶,護士正把血壓器從她身邊挪開,醫生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瞼,又用聽診器檢查心肺……

潘玉龍焦急地等待著。

醫生走過來,說:“病人的血糖和血壓都不正常,心髒還好,沒有大的問題,但身體非常虛弱,是脫水了,需要住院治療,你趕快……你是她家裏人嗎?”潘玉龍正要解釋:“我是……”醫生卻已接著說道:“你趕快去交住院押金吧。”“呃……住院押金要多少錢呀?”“先交三千吧。你問問裏邊的護士長。”潘玉龍有些慌:“啊?三千!”他猶豫一下,走到女孩病床前。一位護士見了,說:“她剛醒過來,身體很虛弱,你別讓她說太多話。”潘玉龍應道:“啊。”

女孩躺在床上,氣息虛弱,麵色蒼白。他俯下身來,輕輕問道:“你好點了嗎?”女孩的目光移了過來。

“你能說話嗎?”

女孩乏力地眨了一下雙眼,目光無神。

“你有錢嗎?醫生說讓你住院,要交三千塊錢押金,我沒錢了,你有嗎?”

女孩嚅動了一下幹燥的嘴唇,想說什麼,卻沒能發出聲音。

“你有親戚朋友嗎?我去哪兒能拿點錢來?”

女孩嗓音沙啞,終於慢慢地吐出幾個字來:“我怎麼了?”

看到女孩開口說話,潘玉龍焦急中含著欣喜:“沒事,你就是身體太虛弱了。你多少天沒吃東西了?”

潘玉龍跑回小院時天色已晚,西邊殘餘一抹微亮。他用女孩給的鑰匙擰開正房的房門,走了進去。窗外暮色深沉,屋內景物模糊。

這是潘玉龍第一次得以從容仔細地瀏覽這個女孩的家。家裏非常淩亂,陳舊的家具上胡亂擺了些喝空的酒瓶,四處堆著落滿灰塵的書籍和樂譜,隻有屋角的一架雅馬哈鋼琴在昏暗中閃著高貴的亮光。

潘玉龍從客廳走到女孩的臥室門前,在這個家裏,也許隻有這間臥室顯得格外幹淨,床頭和牆上都裝點著一些女孩特有的飾物,唯一紮眼的是一隻掛在床頭的健身拉力器。他的目光最後停在牆上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上,照片上那位年輕的父親嚴肅孤傲,母親則顯得美麗憂傷。依偎在他們中間的是個兩三歲的小女孩。隻有小女孩一人笑容甘甜。

潘玉龍用鑰匙打開了抽屜上的鎖,拉開抽屜,裏麵放著兩張存折和一些散錢,他拿出了其中一張存折,然後把抽屜重新鎖上。

潘玉龍揣好存折匆匆走出院子,在走出小巷前無意地回眸,那位可疑的“老王”再次掠過視線。老王正站在巷口另一端的雜貨攤前買著飲料。潘玉龍感到奇怪,腳步放慢,走了幾步他站了下來,再次回頭看那雜貨攤時,老王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潘玉龍急急忙忙回到醫院的病床前,女孩已經睡著了。他見點滴瓶裏藥液將盡,忙叫來護士。護士換完點滴瓶,輕聲對潘玉龍說道:“天太晚了,你回家吧。她睡了,沒事兒,你放心吧。”潘玉龍說了句好,但目光仍然留在女孩的臉上。

護士走了,潘玉龍又在病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起身離去。

夜色籠罩著小院,走廊上閃爍著一縷微小的亮光,一陣清脆有力的敲擊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潘玉龍在一隻手電筒的光芒下,仔細地安裝著那塊白天沒有裝上的玻璃。那叮叮當當的敲擊聲猶如鋼琴彈奏出的曲調,溫暖而又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