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似乎相信了張三瘋的話,用最後的五塊錢買了一包最便宜地煙和兩個麵包後對張三瘋說道:“張三,最後一包煙了。吃了麵包後就沒錢。再弄不到錢這他媽地就是最後的晚餐了。”
聽到我的話,張三瘋一份英雄遲暮地表情很是落寞地拿走了那個看上去大一點的麵包,邊吃邊說:“二隆,要不幹一票?幹完再換個地方。”
如果不是舍不得這個麵包,如果不是怕有去無回,我想我一定會把這個麵包砸在張三瘋的臉上。
我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把麵包扔出去,沒有把最後的晚餐砸在張三瘋的臉上。說道:“三瘋子,要跑你跑。我他媽地跑夠了。操,明天就是要飯去。我也不跑了。再說都跑到龍城了,再跑?再跑就他媽地往境外跑了!”
“操,這日子過的。還不如痛痛快快幹幾票,最後哪怕槍斃也值了。”張三瘋一邊吃這麵包一邊嘟囔著。
我也沉默了下來,這種好像沒有明天的日子讓我也感到了傷悲。
但是那種流離失所地日子更讓我感到害怕。我已經害怕了那種如同野狗一般四處逃竄地日子。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滋味。
確實如同張三瘋所說的,我身上沒有那種江洋大盜地氣質。亡命天涯,確實不適合我。
而張三瘋似乎是一個天生的亡命徒,他的身體裏就流淌著這種瘋狂的血液,他喜歡那種亡命天涯地感覺和節奏。
如果當初我沒有認識他,我或者還會在家中過著小富即安地日子。
如果當初我們沒有一起出逃,而是隻有他一個人。我想他這一路過來,一定會是充滿血腥和殺戮地亡命之旅。
“三兒,到龍城就別玩邪的歪的了。我真的跑夠了。”我平靜地對著已經吃完麵包,怔怔望著對麵馬路的張三瘋說道。
“二隆,咱們還能幹什麼。跑都跑這麼遠了,那幫王八蛋的爪子還能伸到這來嗎?”說著張三瘋點了一根煙接著說道。
“二隆,咱們好好混。早晚有一天我他媽地要殺回去,一雪前恥。”
張三瘋的眼神又變的凶惡起來。
其實不隻是他,我也想回去,回到那座給我帶來屈辱和仇恨的地方。那裏是我的家鄉,是我長大的地方。
“對,殺回去。他媽地,咱們光明正大地殺回去。”我心中僅存地血性也被張三瘋激發了出來。
我們彼此看著對方,眼神也變的堅定起來。而我發現張三瘋的眼神裏更多了幾分興奮,那是一種渴望血腥的興奮。
這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我似乎一直對那雙充滿殺意地眼睛感到畏懼。
雖然麵對著的這個人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一個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家夥。但是當我麵對這雙眼睛的時候,總是充滿了不安。我想或許有一天這雙眼睛會出現在我的身後,然後給我狠狠地來那麼一下子。然後靜靜地看著我倒在血泊中,靜靜地看著生命慢慢地離我而去。
我記得我曾經笑嗬嗬地問過張三瘋,三瘋子會不會有一天你黑我一家夥,把我給米西米西了。
而張三瘋卻滿是責怪地語氣說道,咱是兄弟,我能搞你?
雖然這個答案讓我滿心安慰,但是依舊打消不了我的顧慮和恐懼。
那畢竟是一雙渴望暴力和鮮血的眼睛。而他的主人也是無比的凶狠,殘暴和亡命。
不管怎樣,現在眼前的這個亡命徒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在龍城唯一的夥伴,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更是我在火車站票房子中,寒冷夜晚可以靠在一起取暖熬夜的人。
寒冷地夜晚和饑餓並沒有給我們帶來絕望,而是一種久違的安全感,起碼這裏沒有人認識我們,也不會有人背後捅我們一刀。
我們看似暫時安全了起來。
盡管那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明天會是怎麼樣,甚至連明天的飯轍都不知道去那找。更不知道龍城到底能不能有沒有能容下我們這兩個喪家之犬的地方。
但是,龍城,我們還是來了。